B站、抖音和小红书作为卒中健康信息平台的信息质量与内容评估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BiliBili, Douyin and Xiaohongshu as health information platforms for stroke: evaluating information quality and content

本研究针对社交媒体卒中相关视频信息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评估了BiliBili、Douyin和Xiaohongshu三大平台227个卒中视频的信息质量（采用HONCode和PEMAT-A/V工具）和内容完整性。结果显示视频整体信息质量中等（72.7%达中等HONCode水平），但证据支持（原则5：2.2%）和可操作性（中位数0.67）不足，内容完整性较低（中位数2.0），其中治疗（63.0%）和症状（55.1%）提及较多，而评估（15.4%）和并发症（15.0%）较少。平台比较发现Douyin信息质量显著较高（P<0.001），Xiaohongshu在可理解性（P=0.032）和内容完整性（P<0.001）方面表现较差。信息质量与用户参与度大多无相关性。研究为改善社交媒体卒中信息传播提供了实证依据，建议加强证据支持、可操作性和专业参与。

　　

在全球范围内，卒中（stroke）已成为威胁人类健康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它不仅位居全球死亡原因的第二位，还是导致残疾的第三大原因。更令人担忧的是，世界卒中组织与《柳叶刀》神经病学委员会的预测显示，从2020年到2050年，全球卒中死亡人数预计将增加50%，而与卒中相关的残疾将增加31%。面对这一严峻趋势，获取可靠的健康信息对于医疗工作者和患者都变得尤为重要。

随着社交媒体的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通过这些平台获取健康信息。用户可以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经验、表达健康需求，这种便捷和互动性使其成为健康信息传播的重要渠道。然而，这种获取方式也带来了潜在风险，包括信息质量参差不齐和错误信息的传播。这些风险使得评估社交媒体上各种健康信息的可靠性变得尤为重要。

中国的社交媒体生态丰富多样，包括B站（BiliBili）、抖音（Douyin）、小红书（Xiaohongshu）、快手（Kuaishou）、微信（WeChat）和微博（Weibo）等平台，每个平台在数字领域扮演着不同角色。本研究选择了B站、抖音和小红书作为研究平台，因为它们主要是为公共视频内容分享和发现而设计，提供了健康信息分析所需的系统搜索能力。

尽管社交媒体上健康内容激增，研究人员也开始系统评估主流社交媒体平台上健康相关视频的信息质量，但针对卒中这一常见严重疾病的本土社交媒体视频评估研究仍然有限。目前的卒中相关视频研究主要聚焦于国际YouTube平台，包括对症状识别、急性卒中视频信息质量和社交媒体活动的分析。然而，对B站、抖音和小红书等中国主流平台上的卒中相关视频进行全面多平台分析仍然不足。因此，有必要评估和分析B站、抖音和小红书上卒中相关视频的信息质量和内容特征。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系统研究。2024年12月11日，研究团队在B站、抖音和小红书平台上使用标准化医学术语"卒中"作为搜索关键词进行基础搜索。为了确保标准化搜索条件并最小化算法偏差，研究人员采取了多项控制措施：创建没有观看历史的新账号、在同一天使用相同程序进行搜索、采用无痕浏览模式、清除浏览器缓存等。本研究从每个平台选择了排名前100的视频（三个平台共300个视频）作为样本，使用每个平台的默认搜索排名功能，这反映了普通用户在这些平台上获取健康信息的方式，确保了研究结果的生态效度。

经过筛选，最终有227个视频被纳入分析，其中B站58个、抖音88个、小红书81个。视频特征在不同平台间存在显著差异：B站视频时长明显更长，在收藏和分享方面的参与度高于抖音和小红书（P<0.001）。健康专业人士是主要的内容创作者（53.3%），在抖音上的占比最高（77.3%），而在B站和小红书上，普通用户的比例较高。

信息质量评估采用了健康网络基金会代码（HONCode）和患者教育材料评估工具（PEMAT-A/V）两个标准。内容完整性评估将内容分为九个关键部分：定义、症状、病因、评估、治疗、预后、并发症、风险因素和预防。

主要技术方法

研究采用横断面设计，于2024年12月11日从三大平台收集卒中相关视频。使用HONCode（8项原则）和PEMAT-A/V（理解性和可操作性维度）评估信息质量，内容分析涵盖卒中9个核心方面。两名神经科医生独立评估，通过Cohen's Kappa系数确保评分者间一致性（0.84-0.92）。数据分析采用SPSS 29.0，使用Mann-Whitney U检验、Kruskal-Wallis检验和Spearman相关分析。

视频特征和来源分布

视频特征在不同平台间存在显著差异。B站视频时长明显更长，在收藏和分享方面的参与度高于抖音和小红书。健康专业人士是主要的内容创作者，在抖音上的占比最高（77.3%），而在B站和小红书上，普通用户的比例较高。科学传播者、新闻机构、非营利组织和营利组织在不同平台上的分布也存在显著差异。

信息质量

数据分析显示，大多数视频（72.7%）达到了HONCode标准的中等水平（3-5分原则），平台间存在显著差异（P<0.001）。抖音在这方面表现最佳（85.2%），显著优于B站（63.8%）和小红书（65.4%）。在PEMAT-A/V评估方面，三个平台的理解性存在显著差异（P=0.032），小红书得分最低（中位数0.73），表现不如B站（中位数0.81）和抖音（中位数0.75）。

三个平台在五个关键HONCode原则的遵守情况上存在显著差异。这些包括原则1（健康建议必须来自专业人士，P<0.001）、原则2（支持患者自我管理，P<0.001）、原则3（保护患者隐私，P=0.003）、原则6（提供联系信息，P<0.001）和原则7（识别贡献者，P<0.001）。所有平台在原则4（需要明确参考文献）和原则5（需要科学证据支持主张）方面的表现相对不理想。

内容分析

在内容完整性评估方面，平台间也存在显著差异（P<0.001），小红书得分最低（中位数2.00），不如B站（中位数3.00）和抖音（中位数3.00）。总体而言，治疗被提及最频繁（63.0%），其次是症状（55.1%）、预防（30.8%）和风险因素（26.9%）。评估（15.4%）和并发症（15.0%）被提及的频率最低。对于评估类别，B站（22.7%）的表现明显优于小红书（4.9%），抖音的表现也明显优于小红书（P=0.004）。

相关性分析

Spearman相关分析显示，大多数信息质量指标与受众参与度指标之间没有或仅有最小关系。总体而言，可操作性与点赞数（r=0.141，P=0.034）、收藏数（r=0.207，P=0.002）和分享数（r=0.204，P=0.002）呈弱正相关。在小红书平台上，HONCode标准与收藏数呈弱正相关（r=0.228，P=0.041），与评论数呈弱负相关（r=-0.244，P=0.028）。小红书上的可操作性与点赞数（r=0.284，P=0.010）、收藏数（r=0.345，P=0.002）和分享数（r=0.334，P=0.002）呈弱正相关。

研究的讨论部分强调了几个重要发现。首先，三个平台上的卒中相关视频整体信息质量中等，与之前关于淋巴水肿和胃食管反流的研究结果相似，但与幽门螺杆菌研究中报告的不理想信息质量不同。这种差异可能源于评估方法的差异，本研究使用的HONCode工具通过八个特定维度进行评估，可以实现更全面的评估。

抖音上卒中视频的信息质量明显高于B站和小红书，这一现象可能源于多种因素的综合作用。研究发现，健康专业人士在抖音上创作了77.3%的视频，而在B站和小红书上这一比例仅为20.7%和50.6%。先前关于鼻窦炎和胃癌内容的研究也表明，健康专业人士制作健康教育视频通常表现出更高的信息质量。此外，平台内容审核和创作者激励政策的差异也可能影响内容质量，抖音相对完善的医疗内容验证机制可能会促进高质量内容的产生。

关于HONCode原则，三个平台表现出共同特征。它们在HONCode原则1（要求视频中的健康建议来自合格专业人士）上表现最好，但在原则4（要求明确参考文献）和原则5（要求科学证据支持主张）上表现相对不理想。这与之前关于预防跌倒、淋巴管平滑肌瘤病和玻璃体视网膜手术的研究结果一致。这些视频中有限的引用实践和科学基础可能会影响内容的可信度，并增加分享不太准确的健康信息的可能性。

所有平台上的视频都表现出良好的可理解性，但可操作性受限，与喉癌和糖尿病药物研究的发现相似，但与膀胱疼痛综合征的研究结果不同。这种差异可能源于疾病特征。卒中作为一种具有复杂病理生理学的急性病症，与膀胱疼痛综合征等已建立自我管理协议的慢性病相比，在短视频中更难解决。小红书上的卒中内容可理解性较低，与非小细胞肺癌信息的研究结果不同，可能源于卒中的跨学科性质和术语复杂性。考虑到卒中的时间敏感性，理解性和可操作性之间的差距可能特别阻碍观众在需要快速干预的紧急情况下有效应对的能力。

从内容完整性的角度来看，研究发现所有三个平台的内容完整性都不理想。小红书的内容完整性低于B站和抖音，可能是因为它更侧重于个人经验分享和生活方式分享。这种定位使创作者更倾向于选择性地呈现某些健康信息，而不是提供疾病管理所需的全面知识。

在内容分布方面，治疗在所有三个平台中被提及的频率最高，其次是症状，与之前关于肛裂和隐睾的研究相似。评估和并发症被提及的频率最低。适当的评估有助于患者获得准确的诊断，而了解并发症对于知情决策至关重要。患者可能低估疾病严重程度或忽略需要立即关注的症状。因此，研究建议视频发布者提高视频内容完整性，特别是在小红书上，所有平台都应增加关于评估和并发症的内容。

研究发现，对于B站、抖音和小红书平台上的卒中相关视频，大多数信息质量指标与用户参与度没有相关性，而只有少数信息质量指标显示与用户参与度呈正相关。然而，这些显著相关性强度较弱（r=0.141-0.345），表明实际重要性有限。这表明高质量的健康信息内容不一定能获得更多的用户关注和互动，信息质量对用户参与度的总体影响很小，与之前关于喉癌、肝癌和胆结石疾病的研究结果相似。值得注意的是，小红书视频的可操作性与用户参与度指标呈正相关。这种平台差异可能源于小红书的独特定位，它强调内容的实用性和生活方式分享，使其用户在互动过程中更关注视频的可操作性。

研究的结论部分指出，B站、抖音和小红书平台上的卒中相关视频提供了中等质量的信息，但普遍缺乏科学证据支持，可操作性和完整性需要改进。内容主要关注治疗，而忽视了评估和并发症。抖音表现出较高的信息质量，而小红书在可理解性和完整性方面表现不足。研究建议视频发布者提高科学证据透明度，提供可靠参考文献，通过纳入具有分步说明的具体行动指南来增强视频可操作性，并通过增加评估和并发症等方面来加强内容完整性。鼓励健康专业人士跨平台积极创作健康教育视频，特别是在B站和小红书上。视频发布者可以通过改进视觉设计、讲故事技巧和互动元素来提高信息接受度，而不是仅仅根据平台特点调整内容。

这项研究发表在《Scientific Reports》上，为社交媒体卒中健康信息传播提供了重要的实证依据，对改善公共卫生教育、指导内容创作者优化视频质量、促进医疗专业人士参与科普工作都具有重要意义。随着社交媒体在健康信息传播中的作用日益增强，此类研究有助于提升公众健康素养，促进准确、全面的健康知识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