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逻辑与伦理行为模型解析农民节水决策：TPB与NAM的综合应用研究

《Environmental and Sustainability Indicators》：An integrated logical-ethical behavioral model for the analysis of water conservation decisions

本研究针对水资源短缺背景下农民节水行为决策机制不明确的问题，整合计划行为理论(TPB)与规范激活模型(NAM)，构建"逻辑-伦理"综合行为框架。通过对伊朗锡斯坦平原361名农民的问卷调查和结构方程模型(AMOS24)分析，发现道德规范、保护态度和过往经验是影响节水意愿的关键因素，揭示了认知维度与道德维度协同作用机制，为制定综合性水资源保护政策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实践路径。

　　

在气候变化和干旱频发的背景下，全球水资源短缺问题日益严峻，特别是在干旱和半干旱地区，水危机已成为制约社会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伊朗作为亚洲半干旱地区的代表国家，近几十年来一直面临严重的水资源挑战——降水量减少导致地表水短缺、含水层水位下降、坎儿井干涸等问题相继出现。与此同时，集中化、不恰当的自上而下的水资源政策，以及农民之间对水资源使用的竞争性开采，使得伊朗面临着严重的水压力、水破产或水危机等巨大挑战。

面对这一严峻形势，从供水管理向需水管理的范式转变已成为可持续水资源管理的基本支柱。在这一范式下，节水作为需求管理的基石，成为保护当代和后代水资源的关键策略。农业部门作为全球淡水消耗的主要领域，在伊朗更是消耗了约90%的水资源，因此农民在用水方面的决策行为直接影响着水资源可持续利用的前景。然而，现有研究往往单独考察理性认知或道德规范对亲环境行为的驱动作用，缺乏对两者协同作用的深入探讨。

为解决这一研究空白，发表在《Environmental and Sustainability Indicators》上的研究提出了一种创新的"逻辑-伦理"行为框架，将计划行为理论(TPB)与规范激活模型(NAM)进行整合，以期更全面地理解农民的节水决策机制。研究团队选择伊朗锡斯坦平原这一农业重要但水资源紧张的地区作为实证研究地点，该地区以干旱气候、频繁干旱和农业活动为主要特征，是研究水资源保护行为的理想场所。

研究人员采用多阶段随机抽样方法，对361名农民进行了结构化问卷调查。研究运用描述性统计和结构方程模型(AMOS₂₄)进行数据分析，评估因果关系并检验提出的整合模型。测量模型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CFA)评估了量表的信度和效度，结构模型则检验了理论框架中变量间的因果关系。

研究结果显示，整合逻辑-道德模型在预测农民节水意愿方面表现出强大的解释力。道德规范对行为意愿的积极影响凸显了节水决策中道德维度的重要性。同时，后果意识、保护态度和过往经验的影响强调了逻辑和认知因素在形成保护决策中的重要意义。模型比较分析进一步证实，整合TPB-NAM框架相比单独使用任一模型都具有更优越的解释能力和更好的拟合指数。

在具体技术方法方面，研究主要采用了结构化问卷调查法，通过多阶段随机抽样从锡斯坦平原的农民群体中获取数据；使用结构方程模型(SEM)进行高级分析，特别运用AMOS₂₄软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和路径分析；通过信效度检验确保测量工具的质量，包括内容效度、表面效度和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采用多种模型拟合指数(如χ²/df、RMSEA、GFI、IFI、CFI)评估理论模型与数据的匹配程度。

4.1 描述性分析结果

对农民人口学和农业特征的探索显示，受访者中93.5%为男性，平均年龄52.03岁，平均务农经验29.81年，主要职业为作物种植(67.7%)。教育水平分布不均，15.5%为文盲，仅2.1%拥有博士学位。土地所有权方面，89.7%为自有土地，平均土地面积7.64公顷，其中传统漫灌方式占主导(5.31公顷)，滴灌和喷灌比例较低，反映出节水技术应用不足的问题。

4.2 理论框架变量状态

通过均值、标准差和变异系数对理论框架变量进行分析发现，过去经验变量稳定性最高(变异系数0.080)，行为意愿次之(0.164)，社会压力第三(0.177)。道德规范(0.247)和感知行为控制(0.254)的变异系数相对较大，表明农民在这些因素上存在较大个体差异。

4.3 自变量对农民行为意愿的影响

4.3.1 测量模型估计

验证性因子分析显示，所有构念的标准因子载荷介于0.50-0.99之间，Cronbach's α系数均大于0.70，平均方差提取(AVE)值大多大于0.50，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77，表明测量工具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模型拟合指数(RMSEA介于0.04-0.07，GFI、IFI、CFI均大于0.90)表明测量模型达到良好拟合水平。

4.3.2 结构模型估计

结构模型拟合指数显示良好匹配度：规范卡方(χ²/df)为2.26，RMR为0.06，RMSEA为0.06，GFI为0.93，IFI和CFI均为0.99。路径分析结果表明，道德规范对节水态度有显著正向影响(β=0.653；P<0.01)，态度(β=0.469；P<0.01)、道德规范(β=0.473；P<0.01)和过去经验(β=0.07；P<0.01)对行为意愿均有显著正向影响，而感知行为控制的影响不显著。

后果意识对责任归因有显著正向影响(β=0.11；P<0.01)，感知行为控制(β=0.56；P<0.01)和社会压力(β=0.122；P<0.05)也显著影响责任归因。道德规范主要受后果意识影响(β=0.862；P<0.01)，责任归因的影响相对较弱。

研究结论强调，整合理性与道德行为模型为理解农民节水决策提供了更全面的理论框架。道德规范和行为态度是影响节水意愿的主要因素，而过去经验和社会压力也发挥重要辅助作用。后果意识通过激活道德规范间接影响行为意愿，感知行为控制则通过增强责任归因来促进节水意愿的形成。

在讨论部分，研究人员指出，道德规范对行为意愿的显著影响印证了规范激活模型的核心观点，即内部道德承诺是亲环境行为的重要驱动力。同时，态度对行为意愿的直接效应支持了计划行为理论的基本假设，表明理性认知评价在决策过程中仍具有重要作用。过去经验的影响虽然相对较弱，但证实了行为历史对未来行为倾向的塑造作用，这与社会学习理论的观点一致。

感知行为控制对行为意愿影响的非显著性可能反映了研究区域的结构性限制，如节水技术获取困难、资金壁垒或推广服务不足等现实约束，削弱了农民对行为控制能力的感知。

研究的理论意义在于提出了替代单维方法(纯理性或纯道德)的整合性研究路径，为环境行为研究提供了更全面的分析框架。同时，研究证实了道德规范在完善保护行为理论中的关键作用，以及过去经验作为补充因素的重要性。

实践意义上，研究建议政策制定应结合道德诉求与理性激励，通过教育宣传增强农民对水资源后果的认知，强化道德责任感，同时提供技术支持提升行为控制能力，建立多层次的水资源保护支持体系。

该研究的创新点在于首次在高度缺水农业区系统检验TPB-NAM整合模型，引入了过去经验变量弥补原有理论空白，为发展中国家水资源保护行为研究提供了重要案例。研究结果不仅深化了对农民节水决策机制的理解，也为制定综合性水资源管理政策提供了科学依据，对实现可持续水资源管理目标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