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旅游作为劳动力回流的催化剂？从混合嵌入性视角重新审视回流迁移现象

《Journal of Destination Marketing & Management》：Rural tourism as a catalyst for labor return? A rethinking of return migration from a mixed embeddedness perspective

中国农村旅游目的地返乡移民的混合嵌入性研究——基于两类案例的比较分析。研究采用质性方法，通过非参与观察和半结构化访谈，结合模式匹配分析框架，发现返乡移民可划分为四类：企业家型（依托本地资源创业）、生活方式型（追求稳定生活）、季节型（利用旅游旺季务工）和漂移型（短期停留，缺乏明确规划）。不同类型受认知（技能转移）、社会（家族网络）、制度（政策支持）嵌入性影响显著，且农村旅游发展模式（政策驱动vs市场驱动）导致两类案例中返乡移民的嵌入性程度存在差异。研究拓展了混合嵌入性理论，提出农村旅游发展应实施差异化策略，如针对企业家型移民加强创业培训，对季节型移民完善灵活用工制度，从而促进城乡融合可持续发展。

　　近年来，随着全球化和城市化进程的加快，人口流动现象在世界各地愈发频繁，其中“回流”（return migration）逐渐成为研究热点。回流不仅反映了个人与家庭的迁移决策，也体现了地方经济、社会结构以及政策环境的多重影响。尤其是在农村旅游兴起的背景下，回流现象呈现出新的特点和意义。本文通过对两个典型农村旅游目的地——西江千户苗寨（Xijiang）和镇远古镇（Zhenyuan）的比较研究，探讨回流群体的类型及其与农村旅游之间的复杂关系。研究发现，回流群体可以分为四类：创业型回流者、生活方式型回流者、季节性回流者以及漂泊型回流者。这四类群体在动机、回流时间长度以及与当地社会经济互动方式上存在显著差异，进一步揭示了农村旅游在促进地方发展中的多维作用。

### 回流现象的多样性

回流现象并非单一行为，而是由多种因素共同驱动的结果。在农村旅游发展的背景下，回流者的行为模式受到认知嵌入性（cognitive embeddedness）、社会嵌入性（social embeddedness）和制度嵌入性（institutional embeddedness）的共同影响。认知嵌入性指的是回流者对家乡文化和旅游发展潜力的认知，这种认知往往源于他们在外地工作的经历以及对家乡的深厚情感。社会嵌入性则涉及回流者与家乡亲属、朋友以及社区网络的联系，这些社会关系为回流者提供了重要的支持和资源。而制度嵌入性则关注政府政策、旅游开发模式以及地方经济结构对回流行为的引导作用。

从研究结果来看，回流群体的动机呈现出多样化趋势。部分回流者出于经济利益的考量，例如家乡旅游产业的快速发展为他们提供了创业和就业的机会，使他们能够利用在外地积累的人力资本和技能，进一步推动本地经济。此外，一些回流者则更注重生活方式的改变，他们希望在家乡过上更为稳定、舒适的生活，尤其是在教育、养老以及家庭团聚等方面的需求促使他们选择回流。还有一些回流者因季节性因素而采取周期性回流模式，他们在旅游旺季返回家乡协助家庭经营，而在淡季则再次迁往城市工作。此外，还有一部分回流者属于“漂泊型”，他们因城市生活压力或缺乏稳定就业机会而选择回流，但并未明确的长期定居计划，往往在家乡停留一段时间后再次迁移。

### 回流与农村旅游的互动机制

农村旅游的发展不仅为回流者提供了经济和社会机会，也深刻影响了回流的决策过程和后续行为。在Xijiang和Zhenyuan两个案例中，农村旅游的发展路径和政策导向显著影响了回流者的类型分布和行为模式。Xijiang以政策引导为主，通过建立居民分红机制和鼓励社区参与的方式，使回流者能够更直接地参与到旅游产业中，从而增强了他们的社会和制度嵌入性。相比之下，Zhenyuan则更注重市场导向，通过吸引外部投资和打造5A级景区来推动旅游发展，这种模式下回流者更多依赖外部资源，其社会和制度嵌入性相对较低。

研究进一步指出，回流者的认知嵌入性、社会嵌入性和制度嵌入性之间存在一定的匹配关系。创业型回流者通常具有较高的认知嵌入性，因为他们对家乡的旅游发展潜力有清晰的认知，并能够将外地获得的技能和经验应用到本地创业活动中。生活方式型回流者则更注重家庭和社区的情感联系，他们在回流决策中更强调社会嵌入性，而非经济回报。季节性回流者的行为模式则与旅游的季节性特征密切相关，他们在旅游旺季返回家乡，而在淡季则迁往城市，这种周期性迁移反映了他们对旅游经济的依赖。漂泊型回流者则在经济和社会嵌入性方面相对薄弱，他们往往缺乏明确的回流目标，更多是出于临时性需求而选择回流。

### 混合嵌入性的理论贡献

本文提出的混合嵌入性框架为理解回流现象提供了新的理论视角。混合嵌入性强调个体在不同层面（如认知、社会和制度）的嵌入性相互交织，共同影响其迁移决策和行为模式。这一理论不仅适用于传统意义上的回流研究，也适用于农村旅游这一特殊情境下的回流现象。通过引入混合嵌入性，研究揭示了回流行为的多维性，使得回流群体的分类更加精细，有助于制定更具针对性的政策和管理措施。

在农村旅游背景下，混合嵌入性理论的应用具有重要意义。首先，它帮助我们理解回流者如何在不同层面与家乡互动，例如他们如何利用在外地获得的技能和经验，以及如何通过社会网络获取资源。其次，它强调了制度环境在回流行为中的作用，包括政府政策、旅游发展规划以及本地经济结构对回流者的吸引力和参与度的影响。最后，混合嵌入性理论还揭示了回流者在不同发展阶段的适应性差异，这为农村旅游目的地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 实践意义与政策建议

从实践角度来看，本文的研究为农村旅游目的地的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首先，研究建议应根据回流者的不同类型，制定差异化的政策和管理策略。对于创业型回流者，应提供创业支持、数字营销培训以及政策优惠，以促进他们在家乡的创业活动。对于季节性回流者，可以考虑建立灵活的制度安排，例如季节性工作许可和短期住房解决方案，以适应其周期性迁移的特征。对于生活方式型回流者，应加强社区参与，通过建立社区旅游委员会和参与式治理机制，使他们能够更深入地融入家乡社会，同时保障其生活质量。

此外，研究还强调了治理模式对回流群体的吸引力和成功程度的影响。社区导向型的治理模式，如支持本地中小企业和实施居民分红政策，有助于吸引那些希望深度参与本地旅游经济的回流者。而市场导向型的治理模式，如吸引外部投资和打造大型旅游项目，则更倾向于吸引那些寻求稳定就业或商业机会的回流者。因此，政策制定者和旅游管理者应结合两种模式的优势，制定既能促进社区发展又能吸引外部投资的综合性策略。

### 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文的研究为理解回流现象和农村旅游的关系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但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研究主要采用定性方法进行数据收集和分析，虽然有助于深入挖掘回流者的动机和行为，但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定量数据的支持。其次，研究样本主要集中在两个特定的农村旅游目的地，这可能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普遍适用性。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拓展样本范围，探索不同地区和文化背景下的回流现象，以增强研究的外部效度。

此外，本文提出的回流者分类框架仍处于初步探索阶段，需要在更大规模的样本中进行验证和优化。未来的研究可以结合定量方法，如问卷调查和统计分析，以更全面地评估回流者的行为特征及其对农村旅游发展的影响。同时，研究还应关注回流者在回流后的长期影响，例如他们在家乡的经济贡献、社会融入程度以及对农村可持续发展的推动作用。

总之，回流现象在农村旅游发展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它不仅反映了个人和家庭的决策，也体现了地方经济、社会结构和制度环境的互动。本文通过混合嵌入性的理论框架，揭示了回流者行为的多样性及其与农村旅游的复杂关系，为未来的研究和实践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