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食品真实成本核算中的社会公平

《Current Environmental Health Reports》：Springer Open Access Publication Current Environmental Health Report Social Equity in True Cost Accounting of Food

本综述深入探讨了真实成本核算（TCA）框架中如何整合公平性问题，指出当前TCA实践在衡量和评估农业食品系统公平性方面的不足，并提出了将公平指标纳入社会资本支柱、改进数据基础和进行分配效应分析等前瞻性建议，以推动TCA在指导投资和政策制定中发挥更大作用。

　　

引言

真实成本核算（TCA）旨在揭示食品生产、加工和消费活动对自然资本、生产资本、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这四大基础资本所产生的全部成本和效益，从而为决策者提供更全面的信息。然而，尽管TCA源于可持续发展报告，其在捕捉与公平相关的多元价值方面仍面临严峻挑战。当前实践在应用公平原则和覆盖公平议题方面存在明显不足，若不能进一步发展和整合公平衡量方法，TCA将无法实现其使所有成本和效益透明化的目标。公平是可持续发展的基石，但现有的评估工具，包括TCA，在如何考量不同价值体系方面，往往未能充分处理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先决条件。

定义公平

公平（Equity）源于拉丁语“aequus”，意为“公平”。它常与平等（Equality）混淆，但两者含义不同。公平承认个体起点不同，需要根据各自需求进行调整以避免失衡；而平等则意味着为所有人提供相同的资源、权利和机会，无论其境况如何。2014年联合国粮农组织（FAO）发布的《粮食和农业系统可持续性评估指南》（SAFA）将“公平”分解为三个子主题：不歧视、性别平等和对弱势群体的支持，为衡量公平提供了重要参考。公平与社会正义紧密相连，正义要求采取主动和预防性步骤，消除系统性歧视的障碍。

衡量公平的挑战

将公平货币化面临多重挑战。首先，社会资本的诸多方面，如公平，并不在市场上交易，因此没有可观察的价格。其次，对某些事物（如森林的内在价值或视力）进行货币估值是否存在伦理或道德问题，存在争议。第三，需要调整估值以反映不同人群的差异，例如使用公平权重，但这并非易事。第四，数据可用性始终是制约因素，特别是缺乏针对特定地点或人群的细粒度数据。第五，价值因子因分析范围（如本地与全球视角，当前与未来权衡）不同而差异巨大，可能导致结果不一致。最后，当前的TCA实践倾向于优先考虑可量化和货币化的指标，导致许多难以货币化的定性公平指标（如决策参与度、信贷获取、权力动态）被忽视，从而影响分析的准确性。

方法

本文基于对农业食品领域内广泛使用的框架、工具和指标进行的详细回顾，旨在评估当前TCA框架和研究中处理公平问题的程度。审查涵盖了TCA工具、社会估值框架、可持续性指南和披露标准以及相关数据库，以期识别可用于TCA的关键绩效指标（KPI），并为未来更公平的TCA应用提供可行见解。

TCA框架内的公平处理

现有的TCA框架在整合公平议题方面仍有局限。尽管《TEEB农业与食品科学和经济基础报告》（2018）等开创性工作推动了TCA的发展，但后续的指南文件（如2020年实施指南、2022年TCA农业食品手册、2023年企业操作指南等）在公平考量上大多持谨慎态度，主要局限于劳动力权利等相对容易货币化的领域，且缺乏针对公平问题的具体指导。总体而言，TCA框架中对公平问题的具体考量有限，缺乏超越劳动力权利的指导。真正将公平纳入TCA需要在所有四种资本中采取全面方法，并适当设定研究边界以捕捉代际和系统性影响。以合成农药为例，TCA可以揭示其使用的隐性成本以及公共支持的受益者（如农民、消费者、农业食品公司），同时从公平视角看，农药污染对边缘化社区和后代造成了不成比例的影响，而富裕家庭则更有能力购买无农药的清洁食品。通过分析不同社会行为体之间的成本归属和利益分配，TCA可以揭示特定食品系统的分配效应。

其他方法中的公平处理

在TCA这一新兴领域之外，一些成熟的方法在评估公平方面取得了进展。社会生命周期评估（S-LCA）提供了按利益相关者群体（如工人、当地社区、消费者）分类评估社会影响的方法。环境、社会和治理（ESG）报告，特别是全球报告倡议组织（GRI）的标准，涵盖了广泛的社会经济主题，包括非歧视、原住民权利、经济包容等。经合组织（OECD）福祉框架及其数据集则关注生活质量以及不同人口群体在各项维度上的不平等差距。社会福祉估值（SWV）等方法为将福祉变化货币化提供了可能，但需要在TCA中更广泛地应用。此外，“社会成本”评估通过追踪负面影响的根本原因和依赖关系，暴露了权力不对称问题，揭示了私人利润是如何以他人承担延迟成本为代价产生的。

结论：前进的机遇

为了增强TCA框架中对公平的整合，建议采取以下措施：首先，应明确整合公平和治理指标与考量，例如借鉴SAFA指南和ESG经验，将治理主题（如尽职调查、申诉机制、腐败、游说支出等）纳入TCA。其次，需要改进数据基础，按社会群体细分结果并分析分配效应。这要求社会科学家更多地参与各种社会福祉数据集的计量经济学建模，并改进数据收集、编译和标准化工作。TCA分析者应识别成本的承担者和利益的获取者。第三，应用货币化结果与社会公平影响评估相辅相成。在完善的社会正义和公平估值方法开发出来之前，货币化的TCA评估应辅以基于联合国人权指标的报告，或将定性和定量评估转化为简单指数，以便决策者在信息不完善的情况下仍能考量公平。将公平置于TCA考量的核心，对于揭示其变革食品系统的全部潜力至关重要，这将确保TCA服务于人民的需求，而非仅仅停留在一个技术概念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