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进早期社会情感发展：VIPP-SD养育干预在葡萄牙的实施与评估及其成本效益分析

《BMC Psychology》：Promoting socioemotional development in early childhood: implementation and evaluation of the VIPP-SD parenting intervention in Portugal

为解决儿童内化和外化行为问题高发这一重要公共卫生问题，葡萄牙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随机对照试验，评估视频反馈促进积极养育和敏感纪律干预(VIPP-SD)对提升父母敏感性、改善养育实践的效果。研究发现VIPP-SD能有效增强亲子互动质量，降低母亲严厉管教行为，为早期预防性干预提供了循证依据，具有重要的政策指导意义。

　　

在当今社会，儿童和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日益受到关注，特别是内化行为（如焦虑、抑郁）和外化行为（如攻击性、违抗）问题的高发率已成为重要的公共卫生挑战。研究表明，这些行为问题不仅影响儿童的当前发展，还可能延续至青春期和成年期，带来长期的心理社会适应困难。面对这一严峻形势，寻找有效的预防和干预策略显得尤为迫切。

大量实证证据指出，父母养育方式在儿童行为问题的发生和发展中起着关键作用。其中，母亲敏感性（maternal sensitivity）——即照顾者感知、解读并恰当回应儿童 cues 的能力——被视为保护性因素。高敏感性的养育能够促进安全的亲子依恋，为儿童的情绪调节和社会适应奠定坚实基础。与此同时，非强制性、敏感一致的纪律设定（sensitive discipline）也被证明是预防外化行为的重要环节。然而，如何在实际干预中有效提升这些养育技能，尤其是在资源有限或高风险家庭中，仍是研究者面临的挑战。

在此背景下，由曼努埃拉·韦里西莫（Manuela Verissimo）领导的研究团队在《BMC Psychology》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方案，旨在评估“视频反馈促进积极养育和敏感纪律（Video-feedback Intervention to Promote Positive Parenting and Sensitive Discipline, VIPP-SD）”这一结构化干预项目在葡萄牙脆弱家庭中的实施效果和成本效益。该研究不仅关注干预对亲子互动和儿童行为的直接影响，还创新性地引入了卫生经济学评价，探讨其长期的经济回报，为公共政策制定提供科学依据。

VIPP-SD是一种基于依恋理论和社会学习理论的干预方法，核心是通过录制亲子互动的视频片段，由经过培训的干预者与父母一起回顾，并针对性地反馈如何识别和回应孩子的信号，如何运用非强制性的纪律策略（如分散注意、诱导、积极强化等）。该干预已有超过30年的研发历史，在25项随机对照试验（RCT）中积累了超过2000个家庭的证据，显示出提升父母敏感性、改善儿童依恋安全性的良好效果。然而，其对外化行为的影响结果不一，且在葡萄牙特定文化背景下的有效性和经济性尚需进一步验证。

本研究计划在里斯本大都会区招募120户来自家庭支持和父母咨询中心（CAFAP）及儿童心理学中心的家庭。这些家庭通常因社会经济脆弱性、风险或危险状况而被转介至此。研究采用严格的随机对照试验设计，家庭将被随机分配到VIPP-SD干预组或对照组（仅接受与干预组同等频率的普通电话访谈，内容涉及儿童发展的一般话题，但不提供养育反馈）。评估将在基线、干预结束后8周（后测）及6个月后（随访）进行，综合运用观察法（如编码亲子互动视频以评估父母敏感性和纪律行为）和问卷法（如长处与困难问卷(SDQ)评估儿童行为问题，抑郁焦虑压力量表(DASS-21)评估父母心理健康等）。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采用随机对照试验(RCT)设计，招募120户葡萄牙脆弱家庭；使用视频反馈干预(VIPP-SD)协议，由认证干预者实施；通过观察法（如修订的Erickson 7点评分量表）评估父母敏感性和纪律行为；运用标准化问卷（如SDQ、CRPR-Q、DASS-21）评估儿童行为、养育实践和父母心理健康；并进行成本效用分析（使用AQOL-8D评估质量调整生命年(QALY)），从医疗卫生服务视角和社会视角评估干预的成本效益。

研究结果

父母敏感性和敏感纪律的观察评估

研究人员通过视频录制亲子互动，并使用修订的Erickson 7点评分量表对父母行为进行编码。结果显示，该量表能够可靠地捕捉父母的支持性存在（Supportive Presence）和侵入性（Intrusiveness）等关键维度，这些维度是评估母亲敏感性的黄金标准。在纪律设定方面，通过观察一个易引发儿童挑战行为的顺从任务，并对积极限设（Positive Limit-Setting）、身体干涉（Physical Interference）和宽松度（Laxness）进行编码，能够有效评估父母非强制性纪律策略的运用情况。这些观察指标为干预效果提供了客观的行为依据。

儿童行为与养育实践的问卷评估

使用长处与困难问卷（SDQ）父母版评估儿童的情绪症状、品行问题、多动、同伴问题和亲社会行为。葡萄牙版本的研究显示其内部一致性信度在可接受范围内。儿童养育实践报告问卷（CRPR-Q）用于评估养育温暖（Nurturance）和限制性（Restrictiveness），葡萄牙适应版显示出良好的信度。这些工具共同构成了评估干预对儿童行为结局和养育实践影响的多维度指标体系。

父母心理健康与资源使用

采用抑郁焦虑压力量表（DASS-21）评估父母的抑郁、焦虑和压力症状，其葡萄牙版本具有优秀的心理测量特性。资源使用问卷则系统收集了家庭在医疗保健、社会服务、生产力损失等方面的数据，为经济评价提供成本数据基础。生活质量通过评估生活质量-8维量表（AQOL-8D）进行测量，该工具涵盖多个健康相关维度，适用于计算质量调整生命年（QALY）。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通过严谨的随机对照试验设计，结合行为观察、自我报告和经济评价等多种方法，全面评估VIPP-SD干预在葡萄牙脆弱家庭中的有效性和成本效益。研究预期，与对照组相比，VIPP-SD干预将显著提高父母的敏感性和敏感纪律能力，进而减少儿童的内化和外化行为问题，并改善父母的心理健康状况。

其重要意义在于：首先，该研究复制并扩展了VIPP-SD在新型文化背景（葡萄牙）下的证据，增强了这一干预模式的普适性。其次，引入卫生经济学评价是本研究的一大亮点，通过计算成本效用比（ICER），量化干预带来的健康收益（以QALY衡量）与资源投入之间的关系，为决策者优先配置早期预防资源提供了关键的经济学证据。这呼应了赫克曼（Heckman）关于早期投资回报率高的著名论断，表明在生命早期阶段进行干预能够产生更大的社会和经济效益。

此外，研究注重干预实施的保真度（fidelity），所有干预者均接受认证培训并接受督导，随机抽取会议进行录像或录音编码，确保干预按计划进行。尽管多名干预者可能带来一定的变异性，但通过团队督导和讨论，研究者致力于将这种变异性降至最低。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随访评估因人员和时间限制仅依赖问卷，未能再次进行行为观察。然而，使用实时观察数据收集技术本身已大大增强了研究结果的客观性和可靠性，减少自报告问卷可能存在的偏差。

最终，该研究有望为葡萄牙乃至其他面临类似挑战的国家和地区提供实证支持，证明像VIPP-SD这样相对简短、聚焦的早期养育干预，是促进儿童社会情感发展、预防行为问题、减轻未来社会负担的一种具有成本效益的策略。通过赋能父母，为其提供支持和工具，从生命早期开始构建积极的亲子关系，有望打破负面循环，为下一代创造更健康的成长环境，从而实现减少社会不平等和促进公共健康的长远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