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疗法和针灸在轻度认知障碍中的应用：一项针对韩国2242名老年人的回顾性研究

《Frontiers in Neurology》：Herbal medicine and acupuncture for 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 a retrospective study of 2,242 for older adults in Republic of Korea

本研究通过回顾性队列分析评估针灸联合草药治疗对社区老年人轻度认知障碍（MCI）的可行性和有效性。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控制年龄、性别、共病等因素，结果显示联合治疗组在CIST认知评分提升上显著优于单用针灸组（系数0.58，95%CI 0.10-1.08），但MoCA和GDS-SF改善无统计学差异。结论提示联合疗法具有实践价值，但需更多随机对照试验验证长期效果。

　　随着全球老龄化进程的加快，痴呆症的患病率和负担正持续上升。预计到2050年，全球将有超过20亿人（占全球人口的22%）年龄达到或超过60岁，而患有痴呆症的人数预计将增加到1.39亿人。痴呆症带来的经济成本在2019年已达到1.3万亿美元，未来预计将进一步增长，这突显了早期诊断和预防干预的重要性。在这一背景下，轻度认知障碍（MCI）作为痴呆症的前驱阶段，其管理尤为关键。MCI通常表现为可测量的认知功能下降，但日常活动能力仍保持基本正常。据研究，MCI影响约22%的65岁及以上成年人，并且有显著的进展风险，年转化率在不同研究设计和诊断标准下可达14%至87%。尽管MCI的早期干预对公共卫生至关重要，但目前的标准治疗方案仍较为有限。2022年美国神经病学学会指南指出，针对MCI的药物治疗证据不足，推荐采用非药物干预，如运动和认知训练。然而，由于老年人对MCI的认知有限、合并症的存在、社会支持不足以及医疗资源的可及性受限，这些策略的依从性往往不高。

在此背景下，传统医学方法，如草药和针灸，因其在东亚地区的广泛应用和文化接受度，正逐渐受到关注。已有系统性综述表明，草药和针灸可能在改善MCI患者认知功能方面具有一定潜力。然而，大多数研究样本较小、研究设计不统一，且难以推广到更广泛的人群。为了填补这一研究空白，本研究通过回顾性队列研究，评估了在韩国社区老年人中，一项由地方政府发起的公共卫生促进项目中，草药联合针灸干预在MCI患者中的可行性和有效性，从而提供真实世界证据，支持传统医学在公共卫生策略中的整合应用。

本研究使用的数据来源于韩国传统医学老年人健康促进计划（KSHPP）的队列数据，该计划自2017年起在韩国首尔实施，为有MCI风险的老年人提供针灸和/或草药治疗。研究时间范围为2021年至2023年，共有5,525名参与者，其中4,623名接受了针灸治疗，3,992名完成了12至20次针灸疗程。在这些参与者中，93.8%还同时接受了草药治疗。研究发现，草药联合针灸组的失访率（4.1%）显著低于仅针灸组（12.1%），表明这种综合治疗方案在社区环境中的实施具有较高的可行性。

研究采用了精确的倾向评分匹配（PSM）方法，以年龄、性别、合并症、抑郁评分和健康相关行为作为匹配变量，比较了草药联合针灸组与仅针灸组的临床结果。认知功能评估采用认知障碍筛查测试（CIST）和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MoCA），而抑郁状况则通过老年抑郁量表简表（GDS-SF）进行测量。结果显示，两组均在治疗后表现出显著的认知功能和抑郁状况改善（所有<0.05）。然而，草药联合针灸组在CIST得分上的改善幅度显著高于仅针灸组（系数：0.58；95%置信区间为0.10–1.08），表明这种综合治疗方案可能在改善认知功能方面具有更大的潜力。

草药的使用与认知改善之间存在显著关联，但不同草药配方在调整研究协变量后并未显示出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差异。例如，与参考组“归脾汤”相比，其他草药配方如“丹参汤”和“改良乌金散”在改善CIST得分方面显示出数值上的提升，但这些差异未达到统计显著水平。这一发现可能提示，尽管草药对整体认知改善有益，但不同配方之间的效果差异尚不明确，需要进一步研究以确定特定草药配方的疗效。

研究还进行了基于性别和基线抑郁症状风险的亚组分析。结果显示，草药联合针灸对不同性别和抑郁风险水平的MCI患者均表现出一致的改善趋势，尽管治疗效果在不同亚组中存在一定的数值差异，但这些差异并未达到统计显著水平。这一结果可能与样本量、研究设计或基线特征的多样性有关，因此，这些亚组分析结果仍需谨慎解读。

为了评估研究结果的稳健性，研究者还进行了敏感性分析。通过使用1:1倾向评分匹配，研究者发现草药联合针灸组在CIST得分上的改善幅度进一步增加（系数：0.95；95%置信区间为0.30–1.60）。此外，通过计算E值，研究者评估了未测量的混杂因素对结果的潜在影响。结果显示，仅需一个中等强度的未测量混杂因素，才可能完全解释研究中观察到的效应，这表明研究结果的可靠性较高。

本研究还探讨了草药联合针灸干预的可能生物学机制。MCI被认为与多种机制有关，包括β淀粉样蛋白沉积、tau蛋白过度磷酸化导致突触丧失、氧化应激、线粒体功能障碍、神经递质系统缺陷（尤其是胆碱能功能障碍）、慢性神经炎症以及神经发生和神经营养支持的减少（如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水平下降）。草药已被报道能够抑制β淀粉样蛋白聚集、通过激活Nrf2发挥抗氧化作用，并通过胆碱酯酶抑制调节胆碱能神经传递。此外，草药还能通过调节细胞因子表达减轻神经炎症，并通过上调神经营养因子促进神经发生。这些多靶点作用机制为草药联合针灸在改善MCI患者认知功能方面提供了合理的生物学解释。

尽管本研究的结果显示草药联合针灸在改善认知功能方面具有一定的潜力，但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回顾性观察性设计可能导致残留混杂，尽管通过PSM调整了九个协变量，但仍无法完全消除潜在的混杂因素。其次，研究中两组样本量存在较大差异，尽管通过精确匹配确保了基线平衡，但这种不均衡可能影响结果的解释。此外，由于参与者和治疗师未被盲法处理，且认知评估由同一组治疗师完成，可能存在性能和检测偏倚。再者，草药治疗的持续时间（15天）和随访时间（8–10周）较短，与以往随机对照试验（RCT）中通常采用的至少2个月的干预周期相比，这可能导致对长期效果的低估或短期学习效应的高估。最后，研究数据来源于多个医疗机构，但未对机构间差异进行明确建模，可能存在由于机构特定因素导致的残留变异。

综上所述，本研究为草药联合针灸在社区环境中用于MCI管理提供了初步证据，表明其具有较高的可行性。然而，为了进一步验证其治疗效果，需要设计更加严谨、长期的随机对照试验。此外，未来的研究应考虑采用更长的治疗周期和更广泛的随访时间，以更好地评估干预的持续效果。同时，研究应扩展至更多样化的临床环境和人群，以提高研究结果的普遍适用性。通过进一步的研究和实践，草药和针灸可能在痴呆症预防和管理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为公共卫生策略提供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