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能动性与社会联结对孤独感的跨时间影响：一项基于爱尔兰老龄化队列的纵向研究

《Communications Psychology》：Personal agency and social connection are associated with loneliness over time

为解决孤独感这一全球公共卫生危机，本研究通过分析爱尔兰老龄化队列（TILDA）的四波纵向数据，首次系统探讨了社会联结（communion）与个人能动性（agency）的交互作用对孤独感的影响。研究发现，低能动性-低联结（Neglected）原型孤独感最高，而高能动性-高联结（Empowered）原型最低，提示孤独感干预需同时关注关系质量与个体自主性。成果发表于《Communications Psychology》，为针对性干预策略提供了理论依据。

　　

孤独感已被世界卫生组织（WHO）列为全球公共卫生危机，其不仅与抑郁、认知衰退等心理问题相关，还会引发高血压、免疫力下降等生理问题。传统研究多将孤独感归因于社会关系缺失，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个体对关系的主观感知及其个人能动性（即对生活的控制感）可能同样关键。美国卫生局长Vivek Murthy甚至称孤独感为“流行病”，呼吁学界深入探索其形成机制。

在此背景下，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Oscar Ybarra与独立研究员Todd Chan合作，基于爱尔兰老龄化纵向研究（TILDA）的四波数据（每波间隔2年），首次通过原型分析（prototype analysis）框架，系统揭示了社会联结与个人能动性如何共同塑造孤独感的动态变化。研究发现，个体可被划分为四种典型模式：

1. 1.
   分离型（Separated）：高能动性、低社会联结；
2. 2.
   忽视型（Neglected）：低能动性、低社会联结；
3. 3.
   压抑型（Muted）：低能动性、高社会联结；
4. 4.
   赋能型（Empowered）：高能动性、高社会联结。

纵向追踪显示，忽视型个体孤独感始终最高，而赋能型最低；分离型与压抑型虽社会联结水平相反，但孤独感均处于中间水平，表明能动性与社会联结存在补偿效应。更重要的是，当个体从“忽视型”转向“分离型”（即能动性提升）时，孤独感显著下降；反之，从“赋能型”跌入“压抑型”（能动性丧失）时，孤独感上升。这一发现突破了传统“孤独感=缺朋友”的认知局限，为干预提供了新靶点。

关键研究方法

研究利用TILDA队列中已婚且有子女的参与者数据（样本量每波2644–4016人），通过k-means聚类分析（k-means clustering）划分四种原型；采用协方差分析（ANCOVA） 控制年龄、性别、收入、教育、健康、抑郁等因素后检验原型与孤独感（UCLA孤独量表）的关联；通过过渡分析（transition analysis）追踪原型变化的孤独感差异。

研究结果

1. 原型稳定性与孤独感差异

在所有四波数据中，四种原型均稳定出现，且孤独感水平排序一致：忽视型 > 分离型 ≈ 压抑型 > 赋能型。例如，在第2波数据中，忽视型孤独感得分（M=1.67）显著高于赋能型（M=1.15，p<0.001），而分离型（M=1.32）与压抑型（M=1.33）无显著差异。

2. 原型过渡与孤独感动态变化

分析相邻波次间的原型转换发现，向更有利原型（如忽视型→分离型）转变者孤独感降低，而向不利原型（如赋能型→压抑型）转变者孤独感升高。例如，从第2波到第3波，转向不利原型者孤独感得分（M=1.35）显著高于转向有利原型者（M=1.22，p<0.001）。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通过纵向数据验证了个人能动性在孤独感形成中的核心作用：即使社会联结充足，若个体缺乏自主性（如压抑型），仍可能体验孤独；反之，高能动性可部分补偿关系缺失（如分离型）。这一发现提示，未来干预需从“单纯扩大社交圈”转向“同步提升个体自主权与关系质量”。例如，对压抑型个体应训练其自我主张能力，对分离型个体需增强其关系建设技能，而对忽视型个体则需双管齐下。

研究局限性包括两年间隔可能忽略短期波动，且结论需在集体主义文化中验证。但作为首个将能动性-联结框架应用于孤独感纵向分析的研究，其成果为理解孤独感的心理机制提供了新范式，也为精准干预奠定了实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