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力参与是否对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有害？以及对待老龄化态度在其中的中介作用

《Frontiers in Public Health》：Is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 detrimental to the mental health of rural older adults? The mediating role of attitudes toward aging

中国农村老龄化加剧导致心理健康问题突出，本研究基于2020年CLASS数据，构建“劳动参与-积极老龄化-心理健康”模型，发现劳动参与呈倒U型影响：适度参与降低抑郁症状，但过度劳动产生负面效应，其机制是通过塑造积极老龄化态度实现心理保护。研究证实劳动参与是农村老年心理健康的重要缓冲因素，提出建立动态劳动政策与社区支持系统。

　　中国正面临着日益严峻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尤其在农村地区，这一现象对社会结构和个体心理产生了深远影响。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乡之间的人口老龄化差距不断扩大，导致农村地区出现人口空心化和劳动力减少的现象。这种趋势不仅影响了农村经济和社会发展，还对老年人的心理健康造成显著压力。因此，如何通过有效的措施改善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成为当前社会关注的重要议题。本研究旨在探讨农村老年人的劳动参与、心理健康以及对老龄化的态度之间的关系，为构建一个更加包容和友好的社会环境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

###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中国农村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达到23.81%，远高于城市地区的15.82%。此外，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比例为17.72%。这一数据反映了农村老龄化程度的加剧，以及老年人口在整体人口结构中的重要地位。随着人口老龄化趋势的加深，老年人面临的挑战日益增多，包括经济保障不足、社会角色转变、家庭结构变化以及医疗资源匮乏等。这些因素共同作用，使得农村老年人在心理层面承受较大的压力，甚至可能导致抑郁症状的增加。

国家层面也在积极应对这一问题。2022年，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与14个相关部门联合发布了《“十四五”健康老龄化规划》，明确提出要重视老年人心理健康问题，并将其视为健康老龄化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中国老龄化发展报告2024》指出，中国老年人中约有26.4%表现出抑郁症状，6.2%存在中重度抑郁。这表明，老年人心理健康问题已经逐渐成为影响其生活质量和社会功能的重要因素。因此，探索能够有效改善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干预机制，对于推动健康中国战略的实施具有重要意义。

### 二、研究问题与理论框架

本研究聚焦于农村老年人的劳动参与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及其内在机制。随着社会观念的转变，越来越多的老年人选择继续参与劳动，以维持社会联系和自我价值感。然而，过度或持续的劳动是否会对心理健康产生负面影响？这是本研究试图回答的核心问题之一。此外，研究还关注老年人对老龄化的态度如何在劳动参与和心理健康之间起到中介作用。通过分析老年人在劳动中的社会角色重塑、自我价值实现和心理适应能力的提升，研究希望揭示劳动参与如何通过积极的老龄化态度，间接促进老年人的心理健康。

为了系统分析这一问题，本研究构建了一个“劳动参与-老龄化态度-心理健康”的综合分析框架。这一框架结合了社会角色理论、积极老龄化理论以及社会支持理论，试图从多维度理解劳动参与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路径。通过这一框架，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劳动参与如何通过改变老年人对老龄化的认知和态度，进而影响其心理状态。同时，研究还关注社会支持、家庭结构、经济状况等变量如何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作用，从而揭示更全面的机制。

### 三、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基于2020年中国纵向老龄化社会调查（CLASS）的数据，选取农村地区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该调查涵盖了老年人的基本信息、健康状况、经济状况和心理状态等多个方面，具有较高的代表性和可靠性。为了确保研究的有效性，研究者对样本进行了严格的筛选，排除了数据缺失或异常的个体，最终保留了5117份有效样本。

在方法上，研究采用了多种统计技术，包括相关性分析、普通最小二乘（OLS）回归模型、逐步回归和Bootstrap中介效应分析，以及倾向得分匹配（PSM）方法。相关性分析用于初步探讨劳动参与、心理健康和老龄化态度之间的关系。OLS回归模型则用于检验劳动参与对心理健康的影响。逐步回归和Bootstrap中介效应分析用于验证老龄化态度在劳动参与与心理健康之间的中介作用。而倾向得分匹配方法则用于处理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确保研究结果的稳健性。

### 四、研究发现与分析

研究结果显示，劳动参与对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具有显著的正面影响，但这种影响呈现出“倒U型”特征。即，劳动参与对心理健康的影响首先随着劳动强度的增加而增强，但当劳动强度超过一定阈值后，其对心理健康的影响开始减弱，甚至可能产生负面效应。这一发现表明，适度的劳动有助于缓解老年人的抑郁症状，提升整体心理状态，但过度劳动则可能加重心理负担，影响身心健康。

此外，研究进一步验证了老龄化态度在劳动参与与心理健康之间的中介作用。积极的老龄化态度不仅有助于老年人更好地适应衰老过程，还能有效缓冲因社会角色转变和经济压力带来的心理冲击。劳动参与通过增强老年人的自我价值感和社会认同感，促进其形成积极的老龄化态度，从而间接改善心理健康。这一机制表明，劳动不仅是经济行为，更是心理调适的重要途径。

研究还发现，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例如，性别、年龄、教育水平、婚姻状况、经济状况以及社会支持等因素均与老年人的心理健康状况密切相关。女性、年龄较大、未婚或丧偶、教育水平较低、身体状况较差以及收入较低的老年人更容易出现抑郁症状。此外，缺乏家庭支持和社交联系的老年人，其心理健康状况也相对较差。这些发现强调了社会支持和心理适应在改善老年人心理健康中的重要性。

### 五、讨论与政策启示

从理论角度来看，劳动参与对老年人心理健康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一方面，劳动参与通过维持社会功能和心理参与，直接缓解老年人的抑郁症状。活动理论认为，老年人通过参与社会活动，可以重新建立社会联系，获得新的社会角色，从而改善心理状态。另一方面，劳动参与通过塑造积极的老龄化态度，间接促进心理健康。老年人在劳动中获得的成就感和价值感，有助于提升其心理适应能力和自我效能感，从而形成心理缓冲机制。

从实践角度来看，研究结果对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启示。首先，应推动农村地区“积极老龄化”与“发展性参与”的结合，鼓励老年人在劳动中实现自我价值和社会贡献。例如，可以设立“农业指导员”等岗位，让有经验的老年人为返乡农民提供种植指导，既促进农业发展，又增强老年人的社会认同感和自我价值感。其次，应建立以灵活工作安排、劳动时间指导和心理健康服务为核心的支持体系，帮助老年人在劳动参与中实现心理调适。这包括根据老年人的健康状况和体力情况，制定适合的劳动强度和时间安排，避免过度劳动带来的负面影响。

此外，研究还强调了社会支持网络在改善老年人心理健康中的作用。通过加强家庭支持、邻里互助和社区服务，可以有效缓解老年人的心理压力。例如，建立基于村民委员会的互助养老服务体系，配备必要的设施和服务人员，为老年人提供健康咨询、日常照护和紧急救助等服务。这不仅能够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还能增强其社会归属感和心理安全感。

### 六、结论与展望

本研究的结论表明，劳动参与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改善农村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但其效果受到劳动强度和态度的双重影响。适度的劳动有助于老年人保持社会联系和自我价值感，从而缓解心理压力。然而，过度劳动则可能加重心理负担，甚至导致抑郁症状的增加。因此，政策制定者需要在推动老年人劳动参与的同时，关注其心理调适和适度性，避免过度劳动带来的负面影响。

同时，研究还发现，老年人对老龄化的态度在劳动参与与心理健康之间起到关键的中介作用。积极的老龄化态度不仅有助于老年人更好地适应衰老过程，还能增强其心理韧性，从而提升整体心理健康水平。因此，应加强老年人对老龄化的正面认知，通过宣传和教育引导其树立积极的老龄化观念，促进心理适应和自我实现。

尽管本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研究数据的时效性可能影响结论的适用性。未来研究可以结合更长期的追踪数据，进一步探讨劳动参与与心理健康之间的动态关系。此外，研究样本主要来自农村地区，未来可以扩展到城市老年人，以比较不同群体之间的差异。同时，可以引入更多定量和定性方法，深入分析老年人在劳动参与过程中的心理变化和适应机制。

总之，本研究为理解农村老年人劳动参与对心理健康的影响提供了新的视角，并为构建更加友好的社会环境和政策体系提供了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深化对老年人心理需求和社会支持机制的探索，以实现更全面的积极老龄化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