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与2001年9月11日的恐怖袭击以及自我伤害导致的住院和急诊就诊有关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Journal of Traumatic Stress》：Probable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related to the September 11, 2001, terrorist attacks and self-inflicted injury–related hospitalizations and emergency department visits

自我伤害住院和急诊访问风险与世贸中心相关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长期关联研究。基于50386名受试者的队列数据，发现probable PTSD组自我伤害事件发生率是对照组的2.45倍（95%CI 1.63-3.66），且风险在30岁以上群体中更显著。

　　自残行为是公共健康领域的重要议题，通常被视为自杀行为的前兆或独立的健康风险因素。这类行为不仅可能直接导致严重的身体伤害，还与心理健康状况密切相关，尤其是在经历创伤事件后。近年来，研究者们越来越关注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联系，尤其是在灾难暴露人群中。然而，尽管已有大量研究探讨了PTSD与自残行为的关系，但针对特定灾难事件（如2001年9月11日纽约世贸中心袭击事件）的关联性研究仍较为有限。本文基于一项大规模的长期追踪研究，分析了9/11事件后可能出现的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关系，为灾难暴露人群的健康监测和干预提供了新的视角。

### 一、研究背景与意义

自残行为包括自杀尝试和非自杀性自残（NSSI），在不同年龄层中都存在一定的发生率。尤其是在青少年时期，自残行为的发病率较高，随着年龄增长，其发生率通常会下降。然而，对于成年人而言，尽管自残行为的12个月发生率约为1%，但其导致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却显著高于年轻人。此外，美国的数据显示，自残相关的急诊科（ED）就诊次数在2011年至2020年间有所上升，其中65岁以上人群的上升幅度最大。因此，了解自残行为的上游风险因素对于制定有效的预防和干预措施至关重要。

研究表明，创伤暴露个体相较于未经历创伤的人群，自残行为的风险更高。这种关联可能部分通过PTSD症状的中介作用实现，PTSD不仅与自残行为直接相关，还可能与其他心理问题（如抑郁）共同作用，增加自残的风险。自残行为可能被视为一种不适应的应对机制，用于调节或逃避令人不适的情绪体验。因此，识别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在灾难暴露人群中更好地预测和干预自残行为，从而减少其带来的健康负担。

9/11事件作为一次大规模的灾难，对纽约市民及救援人员（RRWs）造成了深远的心理影响。研究发现，9/11事件后，PTSD症状在短期内显著上升，且在长达20年的时间里仍保持较高水平。尽管已有证据表明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存在联系，但尚未有研究专门探讨这一关系在9/11事件暴露人群中的表现。因此，本文旨在填补这一研究空白，评估9/11相关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纵向关联，并探讨其是否因年龄差异而有所不同。

### 二、研究方法与设计

本研究基于“世贸中心健康登记册”（WTC Health Registry）的数据，该登记册成立于2002年，旨在追踪9/11事件暴露人群的长期身体和心理健康状况。研究对象包括参与救援、恢复、清理工作的人员以及当时居住在纽约市附近的社区成员。截至2004年，共有超过71,000名参与者完成初始调查（Wave 1），收集了人口学特征、9/11相关经历及健康行为等信息。之后，研究团队在2006年至2021年间进行了多次随访调查（Wave 2和Wave 3）。

研究采用了一种时间依赖的Cox比例风险模型，以分析9/11相关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关联。该模型允许研究者在随访过程中考虑PTSD症状的动态变化，并计算相应的风险比（HR）和95%置信区间（CI）。为了确保研究的准确性，研究者还对数据进行了多重调整，包括人口学特征、社会经济状况、心理健康状况等潜在的混杂因素。此外，研究团队还评估了不同年龄组之间PTSD与自残行为关系的异质性，以判断年龄是否在这一关联中起到调节作用。

在数据收集方面，研究者通过行政数据库“纽约州全州规划与研究合作系统”（SPARCS）获取了自残相关的住院和急诊科就诊记录。SPARCS覆盖了纽约州95%的医院住院和急诊科就诊信息，因此具有较高的代表性。通过匹配算法，研究团队将登记册中的参与者与SPARCS中的数据进行关联，以识别自残事件的发生。此外，研究者使用国际疾病分类（ICD-9-CM）的外部原因编码（E-codes）来定义自残行为，这些编码提供了关于伤害机制和意图的额外信息，有助于区分自杀尝试和非自杀性自残。

在定义PTSD时，研究者采用了“PTSD检查表-特定版”（PCL-S）这一17项量表，该量表专门针对9/11事件进行了调整。量表中的问题涉及PTSD的三大症状群：再体验、回避和过度警觉。参与者对每个问题进行1至5分的评分，总分范围为17至85分。研究将PCL-S总分≥50定义为“可能的PTSD”，并进一步要求参与者至少在再体验症状上评分≥3，在回避症状上评分≥3，在过度警觉症状上评分≥2，以减少误诊的可能性。最终，研究样本包括50,386名参与者，其中11.0%在Wave 1时被诊断为可能的PTSD。

###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研究结果显示，在随访期间，共有171次与自残相关的住院或急诊科就诊，涉及146名参与者。在未调整模型中，可能的PTSD与自残行为的风险比为2.92（95% CI [2.01, 4.24]），表明PTSD个体的自残风险是无PTSD个体的近三倍。在多变量调整模型中，这一风险比下降至2.45（95% CI [1.63, 3.66]），但仍保持显著性，说明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存在明确的关联。

进一步分析发现，自残行为的发生率在不同年龄组中存在差异。研究样本中，年龄在18至30岁之间的参与者自残行为的发生率最高，但这一年龄组中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关联并不显著（HR = 1.02，95% CI [0.42, 2.48]）。相比之下，年龄在31至40岁、41至50岁以及50岁以上的人群中，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风险比分别为2.95、3.31和2.62，均具有统计学意义。这一结果表明，虽然自残行为在年轻人群中更为常见，但PTSD对自残行为的影响在年龄较大的人群中更为显著。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者还进行了敏感性分析，排除了因后续PCL-S评分缺失而被纳入分析的参与者。结果显示，尽管自残事件的数量有所减少，但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风险比仍然保持在2.65（95% CI [1.62, 4.33]），与主分析结果相似。这表明，即使在排除部分数据后，PTSD仍与自残行为存在显著关联，且这种关联具有一定的稳定性。

此外，研究者还探讨了年龄是否对PTSD与自残行为的关系产生调节作用。通过分层分析和交互项检验，研究发现年龄对这一关系没有显著的调节作用（p = 0.310），说明PTSD对自残行为的影响在不同年龄组中具有相似的强度。这一结果与一些研究结论一致，即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关系主要由PTSD本身的严重程度决定，而非年龄差异。

### 四、研究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具有较大的样本量和较长的随访时间，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SPARCS数据库仅覆盖纽约州的住院和急诊科数据，因此无法全面反映所有自残事件，特别是那些发生在纽约州以外或未被记录的案例。其次，研究缺乏某些潜在的混杂变量，如9/11前的物质使用情况、既往自残行为等，这些因素可能影响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关系。此外，研究未获取自残行为的具体动机和情境信息，因此无法区分自杀尝试和非自杀性自残，而这两种行为在病理机制和干预策略上可能存在差异。

研究者还指出，PTSD的诊断依赖于自我报告，尽管PCL-S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但仍可能存在因心理卫生资源获取不均而导致的误分类问题。因此，未来研究可以考虑结合临床访谈和更精确的诊断工具，以提高PTSD诊断的准确性。同时，研究团队建议在灾难暴露人群中加强心理健康监测，并针对PTSD患者实施早期干预措施，如认知行为疗法（CBT）或其他有效的心理治疗手段，以降低自残行为的风险。

### 五、研究的临床与公共卫生意义

本研究的发现对灾难暴露人群的公共卫生干预具有重要意义。首先，研究结果表明，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存在显著的正向关联，这意味着对PTSD的监测和干预可能有助于识别自残行为高风险个体，从而采取针对性的预防措施。其次，研究团队指出，9/11事件后的心理健康支持计划（如世贸中心健康计划）为受影响人群提供了免费的医疗和心理服务，这为PTSD的早期识别和干预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因此，加强PTSD筛查和治疗，可能有助于减少自残行为的发生。

此外，研究还强调了灾难暴露人群心理健康问题的长期性。PTSD的症状可能持续多年，且可能与其他心理问题（如抑郁、物质滥用）相互作用，进一步增加自残的风险。因此，公共卫生政策应考虑到PTSD与其他心理健康问题之间的复杂关系，制定综合性的干预方案，以应对灾难暴露人群的长期心理需求。

### 六、结论与展望

综上所述，本研究揭示了9/11事件后可能的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显著关联。尽管自残行为在年轻人群中更为常见，但PTSD对自残行为的影响在不同年龄组中具有相似的强度。这一发现为灾难暴露人群的健康监测和干预提供了重要依据，同时也提醒我们，PTSD的长期影响不容忽视。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PTSD与自残行为之间的具体机制，如情绪调节障碍、应对策略等。此外，研究者还建议在灾难暴露人群中加强心理健康服务的可及性，并关注其他潜在的风险因素，如社会支持、物质滥用等。通过多学科合作和长期追踪研究，可以更全面地理解灾难暴露人群的心理健康需求，并制定更加有效的干预策略，以减少自残行为的发生，提升整体心理健康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