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环境对退伍军人抑郁症状的影响：客观步行性与主观感知特征的双重视角

《Acta Psychologica》：Leading together, depleting apart: A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of shared leadership and creative service performance

本研究针对社区环境与心理健康关系不明确的问题，聚焦退伍军人群体，通过整合客观步行性指数(EPA-NWI)与主观感知环境特征(NEWS-A)，探讨了社区环境对抑郁症状(PHQ-8≥10)的影响机制。研究发现主观安全感（特别是犯罪安全感）而非客观步行性是抑郁风险的关键预测因子，且PTSD症状会调节这种关联。该研究为基于环境干预的公共心理健康策略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在全球范围内，抑郁症已成为导致残疾的主要原因之一。尽管投入了大量资源开发循证干预措施，但人口层面的抑郁症患病率并未显著下降。这一现实促使临床科学界开始转向关注影响群体心理健康的因素，特别是可改变的背景因素，如政策、社区和社会因素。建成环境作为社区层面的一个重要因素，可能通过影响健康行为（如体力活动）进而影响抑郁症的发生。其中，步行性作为衡量建成环境对步行友好程度的常用指标，与抑郁症的关系在现有研究中并不一致，且大多数研究仅在欧美和东亚地区开展，这些地区的建成环境通常比美国更具步行友好性。

此外，现有研究多单独使用客观或主观指标来衡量社区环境特征，缺乏直接比较。退伍军人作为心理健康问题高发群体，尤其值得关注。他们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和抑郁症的共病率较高，且体力活动水平普遍低于一般人群。然而，关于社区步行性如何影响退伍军人心理健康的研究尚不充分。为此，Alexander L. Williams等研究人员在《Acta Psychologica》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旨在探讨客观社区步行性（使用美国环境保护署国家步行性指数，EPA-NWI）和主观感知的社区特征（使用缩写版社区环境步行性量表，NEWS-A）与退伍军人抑郁筛查阳性（PHQ-8评分≥10）之间的关联，并考察PTSD症状的调节作用以及体力活动的潜在中介效应。

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横断面研究，数据来源于“退伍军人健康习惯”调查。研究对象为2011财年在美国退伍军人健康管理局(VHA)普吉特海湾医疗保健系统西雅图分院接受过初级护理和/或PTSD专科护理的退伍军人。最终样本包括716名居住在华盛顿州金县（一个主要、人口稠密且以城市为主的县）的退伍军人。研究测量了客观步行性（EPA-NWI）、主观感知的社区特征（NEWS-A的四个维度：步行/骑行基础设施、美观性、交通安全和犯罪安全感）、抑郁症状（PHQ-8）、PTSD症状（PCL-M）、体力活动（国际体力活动问卷，IPAQ）以及人口统计学特征。数据分析采用分层二项逻辑回归模型，并进行了多重插补以处理缺失数据。此外，还根据PTSD筛查状态（阳性或阴性）进行了分层分析，并进行了敏感性分析（使用估计住房单元作为替代的客观环境指标）。

研究结果

1. 描述性统计

样本中43%的退伍军人PHQ-8评分≥10，符合当前抑郁的标准。客观步行性指数(EPA-NWI)的平均值为13.4（标准差为3.7），表明样本居住社区的步行性处于中等水平。

2. 客观步行性与抑郁的关联

在调整了人口统计学特征、主观社区感知和体力活动的一系列逻辑回归模型中，客观步行性(EPA-NWI)与筛查出抑郁阳性之间均无显著关联（所有模型的p值均大于0.05）。敏感性分析使用估计住房单元作为客观指标，结果模式一致。

3. 主观感知社区特征与抑郁的关联

在纳入主观感知社区特征的模型中，更高的社区美观性感知和更高的犯罪安全感感知与较低的抑郁几率相关。然而，在进一步调整体力活动后，美观性的关联不再显著，而犯罪安全感的保护性关联依然稳健。具体而言，犯罪安全感每增加一个单位，抑郁的几率降低约37%-38%。步行/骑行基础设施和交通安全感知与抑郁无显著关联。

4. 体力活动的作用

更高的体力活动水平与较低的抑郁几率显著相关（几率比约为0.76）。值得注意的是，体力活动的加入使得美观性与抑郁的关联不再显著，提示体力活动可能中介了美观性对抑郁的积极影响。

5. PTSD的调节作用

在PTSD筛查阳性的退伍军人群中，没有任何环境变量或体力活动与抑郁筛查结果显著相关。而在PTSD筛查阴性的退伍军人群中，更高的犯罪安全感感知和更高的体力活动水平仍然与较低的抑郁几率显著相关。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未能证实客观社区步行性与美国退伍军人抑郁风险之间存在直接关联。这一发现与部分既往研究一致，并对单纯依靠客观环境指标来改善心理健康的策略提出了挑战。研究的核心发现在于强调了主观感知，特别是犯罪安全感，对于抑郁风险的独立预测作用。这种关联在考虑了体力活动后依然存在，表明其作用机制可能不完全依赖于促进体力活动，而是涉及其他路径，如减轻慢性心理压力。此外，社区美观性对抑郁的潜在益处似乎是通过促进体力活动来实现的。

研究还揭示，对于同时患有PTSD的退伍军人，社区环境因素和体力活动与抑郁的关联被削弱或不再显著。这可能源于PTSD本身特有的症状（如过度警觉）导致个体对环境刺激的感知和处理方式发生改变，使得通用的环境干预措施对其效果有限。

这项研究的意义在于将公共心理健康和城市规划领域联系起来。它提示政策制定者和医疗保健提供者，在旨在通过环境干预改善人群（尤其是高风险群体如退伍军人）心理健康的努力中，应充分重视居民的主观感知体验。提升社区安全感（例如通过有效的治安措施、社区营造）和美观性（例如增加绿地、改善景观）可能是比单纯提高客观步行性更具成本效益和针对性的策略。对于VHA等医疗服务系统，在评估和制定退伍军人的治疗计划时，考虑其居住社区的环境特征，特别是安全感和支持体力活动的设施，可能有助于识别障碍并提供更个性化的护理建议。

总之，本研究通过整合客观与主观环境测量指标，深化了我们对社区环境与退伍军人心理健康复杂关系的理解，为未来开发更精准、有效的基于环境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提供了重要的实证基础。未来的研究需要采用纵向设计来验证因果关系，并探索针对共病严重个体的更有效的环境干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