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地中海病"及其对德国医疗的影响：疼痛与种族主义的交叉点

《BMC Medical Ethics》：“Morbus Mediterraneus" and its impact on medical care in Germany: the intersection of pain and racism

本综述系统剖析了德国医疗体系中广泛存在的歧视性术语"地中海病（Morbus Mediterraneus）"如何作为结构性种族主义（structural racism）的体现，导致对种族化患者（racialized patients），特别是女性的疼痛管理不足。文章融合批判种族理论（critical race theory）、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与结构能力（structural competence）框架，追溯其殖民医学（colonial medicine）历史根源，分析临床决策中的隐性偏见（implicit bias），并提出涵盖医学教育、临床实践与政策的综合性改革方案，旨在推动建立公平的医疗体系。

　　

理解"Morbus Mediterraneus"：起源与含义

"Morbus Mediterraneus"并非真正的医学诊断，而是德国医疗环境中对一些患者——通常来自地中海地区或有移民背景的女性，但也包括任何被种族化的有色人种——的贬义标签，暗示其疼痛主诉被夸大或戏剧化。类似术语还有"Morbus Bosporus"和"Mamma-mia-Syndrome"。这一标签反映了临床环境中系统性的种族主义，其背后是长期存在的种族化医学模式。

历史基础：疼痛耐受的种族化观念

认为有色人种感觉不到同等疼痛的观念在德国医学建制中并非新事物。例如，诺贝尔奖得主罗伯特·科赫（Robert Koch）在德属东非和多哥殖民时期进行的睡眠病研究中，将数千名非洲原住民关入集中营并强制实施危险的实验性治疗，其行为正基于当时普遍存在的种族偏见，即非洲人对疼痛的感知不如白人。这类观念通过殖民体系在全球医学中传播，持续影响着当今临床决策中的隐性偏见。

疼痛管理中的种族差异

尽管德国关于种族与疼痛管理的数据有限，但来自美国的研究揭示了持续存在的显著差异。约翰·霍普金斯大学2024年的研究显示，黑人患者在术后疼痛管理中接受多模式镇痛（multimodal analgesia）的可能性低于白人患者，而单独使用阿片类药物的风险更高。在产科护理中，西班牙裔和非西班牙裔黑人患者也更可能接受全身麻醉而非区域麻醉进行剖宫产。这些差异并非源于生物学差异，而是由疼痛管理协议中的系统性偏见所塑造。

疼痛表达的文化差异

文化规范深刻影响个体感知、表达和应对疼痛的方式。在集体主义文化中，公开表达疼痛可能更易被接受，是一种寻求关怀与社区支持的社会信号。然而，在崇尚坚忍克己的西方医疗背景下，这种表达常被误解为夸张或缺乏可信度。语言障碍进一步加剧了沟通问题，口音或语言不流利可能被无意识地与较低的可信度相关联。

德国文化坚忍主义的问题

德国文化中强调的自律、克制与在逆境中保持冷静的价值观，塑造了一种独特的坚忍主义。这种文化期望可能导致患者低估或延迟报告疼痛，以避免显得软弱；同时，临床医生若受相同文化影响，则可能无意识地最小化患者的疼痛，将情感表达视为不成熟。当表达疼痛的患者是非白人时，这种解读偏见极易触发"Morbus Mediterraneus"的标签。

医疗中的隐性偏见与种族主义

隐性偏见是影响临床判断的无意识态度或刻板印象。研究表明，医疗提供者对白人患者的疼痛表现出更强的共情反应，而对有色人种的疼痛则低估其严重性。这种共情差距直接导致疼痛治疗不足。此外，偏见损害医患信任与沟通，导致种族化患者随访依从性差，延迟就医，最终造成健康差距。

歧视对疼痛感知的心理影响

经历种族歧视所带来的累积性压力本身就会加剧疼痛敏感性和严重程度。研究表明，歧视经历是慢性背痛等疾病的强预测因子。生理疼痛与心理健康紧密相连，持续的疼痛可导致抑郁、焦虑，形成疼痛与情绪困扰的恶性循环。因此，对种族化患者的疼痛管理必须采用考虑其社会心理体验的整体方法。

应对"Morbus Mediterraneus"：医学教育与实践的改革

解决这一问题需要系统性变革。医学教育需引入强制性的反种族主义（anti-racism）和结构能力培训，超越文化能力（cultural competence），帮助从业者识别并挑战导致健康不平等的上游系统性因素。减少隐性偏见需要从业者自我反思并使用标准化疼痛评估工具。增加医疗队伍多样性可改善医患沟通与信任。当临床医生听到同事使用"Morbus Mediterraneus"等术语时，有道德责任进行专业干预与教育。

政策与实践建议

德国政府的《国家反种族主义行动计划》虽承认歧视存在，但在有效解决医疗系统内种族主义方面仍显不足。实现公平需要多方面的努力：完善政策与执行机制、在医疗教育中加强文化能力建设、促进医学院多样性、改进种族与民族数据收集以量化和解决差距。

结论

"Morbus Mediterraneus"等术语在德国医疗环境中的使用反映了深刻的文化种族主义与性别歧视，对患者护理，尤其是疼痛管理，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疼痛表达的文化差异、沟通障碍和隐性偏见共同导致了针对全球多数人群（people of the global majority）的治疗不足。通过整合反种族主义培训、解决隐性偏见和提升医疗 workforce 多样性，有望改善种族化患者的健康结局。构建一个为所有种族、民族和文化身份提供公平护理的包容性医疗体系，需要持续而协同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