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歇根州年轻黑人和拉丁裔对COVID-19错误信息的审视：基于社区参与式研究的定性分析

《Journal of Racial and Ethnic Health Disparities》：COVID-19 Misinformation Through the Lens of Young Black and Latinx Michiganders: A Qualitative Study

本刊推荐：为应对COVID-19疫情中黑人和拉丁裔社区遭受的显著健康不平等问题，研究人员针对密歇根州18-29岁年轻群体开展了焦点小组研究。通过社区参与式研究(CBPR)方法，揭示了社交媒体算法助推错误信息、教育水平提升信息鉴别能力、激励措施引发批判性反思等六大主题，为制定文化适应性公共卫生传播策略提供了关键依据。

　　

当COVID-19疫情席卷全球时，美国少数族裔社区承受着不成比例的健康负担。截至2025年8月，美国已有超过123万人因COVID-19死亡，其中黑人和拉丁裔社区的感染率和死亡率显著高于白人群体。数据显示，65岁以上的拉丁裔和黑人老年人的死亡率分别是同龄白人的2倍和3倍。这种健康差异的根源深植于美国社会的结构性种族主义之中——居住隔离、财富不平等、高风险职业暴露和大规模监禁等系统性因素，共同限制了少数族裔获取健康资源和规避感染风险的能力。

更值得关注的是，历史上医疗系统对少数族裔的不公正对待（如著名的塔斯基吉梅毒实验）导致了长期存在的制度性不信任。这种不信任在疫情期间表现为对公共卫生指南的怀疑态度，许多黑人和拉丁裔居民对疫苗接种采取"观望"策略。与此同时，社交媒体上的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靶向性地在这些社区传播，进一步加剧了健康危机。

虽然18-30岁的年轻人重症风险较低，但他们占据了COVID-19病例的20%以上，且由于频繁使用社交媒体（近半数年轻人表示"几乎持续在线"），他们面临严重的错误信息暴露风险。然而，现有研究很少关注年轻黑人和拉丁裔成年人对COVID-19传播的看法，而他们的视角对于制定文化适应性和年龄敏感性的健康传播策略至关重要。

在此背景下，密歇根大学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Racial and Ethnic Health Disparities》上发表了一项定性研究，通过社区参与式研究(CBPR)方法，探索了密歇根州年轻黑人和拉丁裔居民对COVID-19错误信息的认知和体验。研究团队与由15个社区组织和健康服务机构组成的指导委员会(SC)合作，共同制定研究问题、焦点小组方案和招募策略。

研究采用的关键技术方法包括：基于社区参与式研究(CBPR)框架，在密歇根州四个疫情最严重的县（韦恩县、杰纳西县、沃什特瑙县和肯特县）招募24名18-29岁参与者；通过90分钟虚拟焦点小组进行数据收集；使用归纳编码和扎根理论方法进行主题分析；通过团队讨论和指导委员会参与确保分析严谨性，并达到主题饱和。

研究结果

比例失衡影响的原因

参与者将COVID-19对少数族裔社区的过度影响归因于信息获取有限、错误信息传播、系统性种族主义和历史性制度不信任。他们指出，系统性种族主义导致居住隔离和非法移民身份问题，使得少数族裔难以获得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和准确的COVID-19信息。一位参与者分享道："当这些社区的居民生病时，他们通常只能寻找家庭疗法自行解决问题...直到害怕时才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但某种程度上为时已晚，因为那时已经需要住院治疗了。"

参与者还观察到，医疗系统中的歧视和刻板印象进一步减少了少数族裔能获得的支持。针对无证的拉丁裔移民，参与者认为他们对与当局或公共卫生服务互动存在合理恐惧，担心被要求出示合法证件。语言障碍是另一个重要障碍，一位从事语言服务的参与者指出："很多医疗提供者没有西班牙语或其他语言的翻译材料，没有口译员...许多安全公告和表格只有英文版本。"

传播错误信息的社交媒体算法

年轻成年人充分意识到社交媒体算法及其通过传播和强化错误信息可能造成的危害。参与者承认Facebook和Instagram等平台的开放性和多样性，但也指出这种特性助长了错误信息的传播。在WhatsApp等私人或半私人社交空间，识别错误信息尤其困难。更重要的是，参与者对社交媒体算法在COVID-19相关错误信息传播中的作用持批判态度，认为算法会将用户困在"错误信息泡沫"中。一位参与者形象地描述："一旦陷入错误信息的兔子洞，就很难看到外面的任何东西。"

参与者认为，社交媒体上广泛的错误信息和算法在塑造人们对COVID-19疫苗的不信任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给公共卫生工作带来了严峻挑战。一位参与者提到同龄人缺乏耐心进行深度阅读："我年龄段的、拥有四年制学位的人，他们从新闻标题而非完整报道中获取信息，仅仅阅读标题就进行转发。"

教育帮助年轻成年人识别错误信息

所有参与焦点小组的年轻成年人都正在接受正规教育（包括高中、大学和研究生院）。参与者认为教育对识别错误信息至关重要。高等教育使年轻成年人能够理解科学研究，从而直接查阅COVID-19及相关健康措施的实际医学文献，而非单纯依赖公共卫生当局的信息。一位参与者表示："我直接阅读人们引用的实际研究，因为我有幸理解人们如何进行研究。这基本上是我唯一信任的信息来源。"

社会科学相关课程也被视为重要资源，年轻成年人通过学习可以了解错误信息如何通过社交网络产生和传播。一位同时也是大学教师的参与者解释："我教授很多第一代低收入学生、有色人种学生，主要是拉丁裔学生。我注意到他们对学习这个过程、学习如何揭穿假新闻非常接受...他们对这些关于了解社交网络如何影响信息获取的讨论非常接受。"

被批判看待的"贿赂"和激励措施

一些年轻成年人对用于鼓励疫苗接种的激励和推广活动反应强烈。所有焦点小组参与者都认识到COVID-19大流行的严重性，并将其视为公共卫生紧急事件。因此，他们强烈反对公共卫生当局使用的激励策略，包括金钱补偿、抽奖活动、名人效应以及他们认为来自健康专业人士的潜在"贿赂"。

参与者将金钱补偿和抽奖视为操纵情绪的手段，进一步损害了少数族裔社区的利益，因为这些策略淡化了大流行的严肃性，将公共卫生措施变成了一场游戏，未能为资源不足的社区提供适当的健康教育。一位参与者的代表性评论说："应该更加严肃，而不应该像促销一样。密歇根州有'今天接种疫苗可赢取数百万'的活动...如果这是严重的大流行和危机，我们能认真对待而不是做这些奇怪的衍生和商业动作吗？我觉得这正是我们社区的劣势所在。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玩笑。"

参与者还批评公共卫生当局使用名人影响年轻人的策略，认为这将对严肃的公共卫生努力转化为依赖名人与年轻追随者关系的"时尚趋势"。他们对出现在新闻频道上的医生持怀疑态度，视其为"演员"而非可靠信息来源。甚至医院工作的医生和护士也受到怀疑，有关可能"贿赂"的谣言使参与者对医疗人员推荐疫苗的动机产生疑问。

广泛的朋友网络和多样化信息提供更广阔的视角 频繁搬迁可能妨碍社区联系

高中和高等教育阶段的参与者表示，他们在州内不同地区和世界各地都有朋友。这种广泛的朋友网络减少了居住隔离的影响，使他们能够从各种资源获取信息。一位参与者分享："我住在弗林特地区，我学校的朋友不打算接种[COVID-19疫苗]。但我在坎顿和底特律郊区等更高端社区有很多朋友，他们为接种疫苗感到自豪。所以这真的取决于我所处的环境。"

此外，上大学的年轻成年人能够离开家乡社区，接触来自不同社会、经济和文化背景的人。通过这些多样化的社会联系，年轻成年人观察到全国各地和全世界对COVID-19疫苗的各种态度和实践，这些观察使他们反思家乡社区的相关做法。一位参与者表示："我知道有人死于COVID，所以这是严肃的事情。我在澳大利亚的朋友受到COVID影响，他们处于严格封锁中，但比我们更快克服了疫情。"

参与者普遍注意到，大学学生更可能接种疫苗以维持正常社交互动（如面授课程和聚会），而家乡社区的人对疫苗接种更加犹豫。然而，一些参与者对大学生活带来的流动性表示担忧，认为这种灵活性可能妨碍与当地资源建立信任。

协助年长一代被视为责任 尽管并不总是感到被长辈信任

焦点小组参与者描述他们社区中的年长一代更容易被错误信息欺骗。他们观察到，没有接受过正规或高等教育的年长一代更欢迎Facebook上的简短快速信息，而非实际科学研究。一些参与者发现，由于父母不信任年轻人的判断，在家庭中对抗错误信息具有挑战性。一位研究生描述了她与母亲之间的互动："他们喜欢听Facebook上医生直播说的'做这个，做那个，这会帮助你'...我会说'但研究还没这么说，我理解这些研究，我知道过程。我可以告诉你所有需要知道的信息。'而她就会说'我不相信你...'"

宗教是另一个参与者认为对年长一代影响更大的因素。强大的宗教领袖可能成为少数族裔社区的可靠信息来源，从而极大影响个人对疫苗接种和防控策略的态度。一位参与者举了拉丁裔社区的例证："我知道有些牧师说'一切都会好，因为上帝在掌控。'他们继续探访人们、为人祈祷。然后他感染COVID去世了，这真的很悲伤。很多人从他那里获取信息。"

然而，参与者也指出，在年轻人的帮助下，年长一代识别错误信息的能力正在逐步提高。除了帮助年长一代应对错误信息，参与者感到有集体责任保护社区中的脆弱人群，特别是老年人和有基础健康问题的人。他们将遵守公共卫生指南（包括疫苗接种和防控策略）视为对公共卫生成就和社区个人福祉的重要贡献。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揭示了年轻成年人深受COVID-19相关传播和错误信息影响的多重途径。参与者指出了错误信息根植和传播的多种方式，包括社交媒体算法、有限信息与制度不信任的结合。他们也讨论了减轻错误信息影响的机制，包括高等教育、广泛的朋友网络和多样化信息，同时分享了社区责任感和通过公民参与帮助减少错误信息对社区影响的愿望。

研究结果强调了通过学校和大学等可信渠道为年轻人提供信息访问的重要性。年轻人表现出领导和解决社交媒体上普遍错误信息的意愿和能力。COVID-19大流行凸显了有效管理社交媒体平台的必要性，算法透明度提高可能帮助人们摆脱错误信息循环。当前政策限制了社交媒体对信息准确性或错误信息造成危害的责任，参与者的担忧表明错误信息应被视为公共卫生问题对待。

结果还强调了修复几个世纪系统性种族主义对少数族裔社区造成伤害的重要性。这必须是一项持续努力，而非仅限于COVID-19大流行等危机时期。公共卫生官员和医疗专业人员必须在非紧急情况下建立和维持信任，以便社区成员在危机中知道向谁求助。与研究发现一致，所有年龄段的人都需要从多个来源获取信息，依赖一系列专家和专业知识来对公共卫生、医疗和科学知识建立信心。确保这些机构也明确支持社会正义将扩展其可信度和可及性。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焦点小组仅在2021年中期进行，只代表COVID-19大流行中的一小段时间段。研究数据来自密歇根州在校学生的便利样本，未进行成员核查或后续访谈，因此定性发现可能无法推广到其他人群。样本主要由女性和拉丁裔参与者组成，他们的声音可能在此过度代表。然而，研究结果为反映黑人和拉丁裔社区声音的研究体系做出了贡献，可能为改进健康传播工作的干预措施提供信息。

这项研究增强了我们对COVID-19错误信息认知的理解，特别是在少数族裔社区内部。它突出了解决这些社区内错误信息影响的潜在方法，强调了在旨在改进健康传播的对话中纳入多元视角的价值。作为在社交媒体导航方面拥有丰富经验的一代，年轻人可能处于有利位置，帮助改进未来对公共卫生紧急事件（如COVID-19大流行）的应对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