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管理者的绿色包容型领导对制造业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影响机制：内部CSR沟通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针对制造业在严峻环境压力下如何实现可持续竞争优势(SCA)这一核心问题，探讨了高层管理者的绿色包容型领导(GIL)通过绿色共享愿景和绿色正念的中介作用，以及内部企业社会责任(CSR)沟通的调节效应。研究发现，GIL不仅能直接预测SCA，还能通过绿色正念的独立中介及绿色共享愿景→绿色正念的链式中介路径间接影响SCA，且内部CSR沟通显著强化了这一链式路径。该研究整合了基于资源的自然观(NRBV)与领导力理论，揭示了在发展中国家制造业背景下，以人为本的动态能力（如正念和沟通）对于构建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关键作用，为管理者将可持续发展从合规要求提升为战略优势提供了实践启示。

　　

在全球温室气体排放中，制造业因其资源密集型的生产过程、大量的废弃物和污染而占据显著比重。随着气候压力日益加剧，制造业企业面临着双重挑战：一方面需要大幅减少其生态足迹，另一方面又必须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保持竞争力。因此，实现可持续竞争优势（Sustainable Competitive Advantage, SCA）已成为企业生存与发展的核心议题。这要求企业将可持续性深度融入核心运营，而非仅仅视其为合规要求。然而，对于企业，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企业，如何将可持续性雄心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竞争优势，其具体路径仍不甚清晰。

在这一探索中，领导力被视为实现组织绿色成果的关键推动力。以往研究探讨了绿色魅力型领导、变革型领导、创业型领导和仆从型领导等多种风格。然而，将“绿色”与“包容性”结合在一个构念中，并分析其对可持续绩效影响的研究——即绿色包容型领导（Green Inclusive Leadership, GIL），则相对匮乏，这构成了一个明显的研究空白。特别是在巴基斯坦等面临严重气候风险和环境退化的发展中经济体，制造业如何通过特定的领导风格和内部能力建设来获取可持续竞争优势，更是一个亟待解答的问题。

为此，一组研究人员在《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Management》上发表了一项研究，旨在深入探究高层管理者的绿色包容型领导如何通过塑造组织内部的关键动态能力，进而培育企业的可持续竞争优势。研究基于基于资源的自然观（Natural Resource-Based View, NRBV）理论，提出了一个整合性的理论模型。该模型的核心在于，高层管理者的GIL不仅能够直接促进SCA，还会通过两条中介路径发挥作用：一是通过培养员工对环境目标的集体承诺，即绿色共享愿景（Green Shared Vision）；二是通过提升员工对环境问题的当下意识和关注度，即绿色正念（Green Mindfulness）。此外，研究还假设绿色共享愿景和绿色正念会依次发挥作用，形成一条序列中介路径。更重要的是，研究引入内部企业社会责任（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 CSR）沟通作为关键的情境因素，探讨其如何强化上述机制。

为了验证这些理论假设，研究人员在巴基斯坦制造业领域进行了一项时滞问卷调查。研究采用目的抽样法，选取了215名直接参与运营、生产或环境管理职能的中层经理作为知情受访者。数据收集分两波进行：第一波（Time 1）测量高层管理者的GIL、内部CSR沟通以及人口统计学变量；第二波（Time 2）由同一批经理评估其感知的绿色共享愿景、绿色正念以及其组织的SCA。这种设计有助于减少共同方法偏差。研究所用测量工具均为已有成熟量表，并经过专家评审以确保在巴基斯坦语境下的适用性。数据分析采用了SPSS中的PROCESS宏程序，通过Bootstrap抽样法检验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包括序列中介）以及有调节的序列中介效应。

4.1. 验证性因子分析（CFA）

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评估了测量模型的区分效度。结果表明，五因子模型（GIL、绿色共享愿景、绿色正念、内部CSR沟通、SCA）的拟合优度良好，优于其他竞争模型，支持了五个构念之间的区分效度。

4.2. 效度

收敛效度分析显示，所有构念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50，组合信度（CR）均高于0.70，平均变异数抽取量（AVE）均高于0.50，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区分效度通过异质-单质（HTMT）比率进行评估，所有HTMT值均低于0.85的阈值，表明构念间具有足够的区分效度。

4.3. 假设检验：直接和间接效应

假设检验结果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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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1（H1）：高层管理者的GIL直接正向预测SCA，该假设获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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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2（H2）：绿色共享愿景在GIL与SCA关系间的中介作用不显著，该假设未获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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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3（H3）：绿色正念在GIL与SCA关系间的中介作用显著，该假设获得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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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4（H4）：绿色共享愿景和绿色正念在GIL与SCA关系间起序列中介作用，该假设获得支持。

4.4. 假设检验：有调节的序列中介

假设5（H5）提出内部CSR沟通会调节GIL通过绿色共享愿景和绿色正念影响SCA的序列中介路径。有调节的序列中介指数显著，表明该序列中介效应的强度依赖于内部CSR沟通的水平。具体而言，在内部CSR沟通水平较高时，序列中介效应显著；而在内部CSR沟通水平较低时，该效应不显著。因此，假设5获得支持。

研究的结论与讨论部分对上述发现进行了深入阐释。首先，GIL对SCA的直接正向影响凸显了高层领导在塑造可持续成果中的核心作用，这为领导力理论在可持续发展领域的应用提供了新的实证证据。

其次，绿色共享愿景未能发挥独立的中介作用，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发现。研究人员认为，在巴基斯坦这类资源受限的新兴经济体中，仅有一个清晰的环保愿景可能不足以转化为竞争优势。愿景可能被视为象征性的，除非有切实的机制（如资源支持、激励机制）将其转化为行动。这 refining 了NRBV理论，指出绿色共享愿景作为一种动态组织能力，其战略价值的实现需要其他 enabling 资源和惯例的支持。

第三，绿色正念的显著中介作用则强调，员工的专注力和环保意识是将领导力影响转化为组织层面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关键桥梁。这表明，培养员工对环境线索的持续关注和反思能力，对于在资源有限条件下实现环保创新和效率提升至关重要。这一发现将微观层面的个体认知状态（正念）与宏观层面的组织竞争优势（SCA）联系起来，丰富了NRBV的微观基础。

第四，绿色共享愿景和绿色正念的序列中介作用被证实，说明了一个有效的路径：领导力促生共享愿景（提供战略方向的“为什么”），而共享愿景继而培养正念（提供行动落实的“怎么做”），最终导向竞争优势。这揭示了认知对齐（愿景）与行为实践（正念）相结合的重要性。

最后，内部CSR沟通的调节作用至关重要。它表明，强有力的内部沟通能够放大GIL通过序列路径对SCA的积极影响。当组织持续、清晰地传达其CSR理念和举措时，会增强领导信号的可靠度，加深员工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理解和投入，从而更有效地将领导意图转化为集体行动。这一定位将内部沟通提升为一种战略性的组织能力，而不仅仅是辅助工具。

总之，这项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它扩展了NRBV理论，强调高层管理的绿色包容型领导本身可被视为一种能够调动和整合资源以创造优势的动态能力，并将绿色正念、绿色共享愿景等以人为本的“软性”能力纳入SCA的来源体系。研究还通过验证GIL在巴基斯坦制造业背景下的有效性，将领导力理论的应用范围拓展至制度环境相对薄弱的发展中经济体，揭示了包容型领导在弥补制度空白方面的潜在作用。

在实践层面，研究为制造业企业的管理者提供了明确启示：应投资于培养高层管理者的绿色包容型领导力，鼓励开放、参与式的环境决策；需要通过培训和工作坊等方式培育员工的绿色正念，使其在日常工作中保持对环境问题的警觉性和反思能力；在宣扬绿色共享愿景的同时，必须配以有效的内部CSR沟通策略，确保愿景不被视为空谈，而是通过具体的行动框架和持续的对话融入组织肌理。对于政策制定者和行业协会而言，推广包容性领导实践和组织正念，是推动制造业可持续转型、提升国际竞争力的关键。

当然，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样本仅来自巴基斯坦制造业，可能限制结论的普适性；采用横截面设计和单一来源数据，因果关系推断需谨慎。未来研究可在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下进行验证，采用纵向设计或实验方法，并探索其他潜在的中介和调节变量，以更全面地理解绿色包容型领导驱动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复杂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