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专业国际服务学习对医学生文化意识与团队协作能力影响的探索性研究

《BMC Medical Education》：Student experiences and learning outcomes of an interprofessional and international service-learning program: an exploratory study

本研究针对医疗专业人员面临的文化多样性和多学科合作挑战，开展了一项跨专业国际服务学习(IPISL)项目的探索性研究。通过混合研究设计发现，该项目显著提升了学生的文化意识(p<0.01)、跨专业协作能力(p<0.001)和集体效能(p<0.05)。研究为整合国际服务学习(ISL)与跨专业教育(IPE)提供了实证支持，对培养具备全球视野的医疗人才具有重要意义。

　　

在全球化的医疗环境中，未来的医疗专业人员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们不仅要应对复杂的健康问题，还需要在多元文化的环境中与不同专业背景的同事有效合作。然而，传统的医学教育往往忽视了这些关键能力的培养，导致新晋医疗工作者在面对真实世界的复杂情境时准备不足。

这一教育缺口在新冠疫情期间尤为凸显。不同文化对健康的态度差异导致了患者结局的显著差异，而多学科合作对于应对这一不断演变的疾病至关重要。这些现实问题促使教育者重新思考：如何更好地培养未来的医疗工作者，使他们具备文化敏感的沟通能力和跨专业协作技能？

在这一背景下，《BMC Medical Education》发表了一项创新性研究，探索了将跨专业教育(IPE)与国际服务学习(ISL)相结合的创新教育模式。这项由香港理工大学Patrick Pui Kin Kor领衔的研究团队，联合印尼、菲律宾和泰国等多国机构，开展了一项为期两周的跨专业国际服务学习(IPISL)项目，旨在评估这一创新教育模式对医学生学习成果的影响。

研究团队采用了并发混合方法设计，结合量化前测-后测测量和质性焦点小组访谈，全面评估了122名来自四个亚洲国家和地区的学生在参与IPISL项目前后的变化。量化部分使用了一系列经过验证的量表，包括修改版文化意识量表(MCAS)、跨专业协作能力成就量表(ICCAS)、跨专业学习准备度量表(RIPLS)和集体效能量表，所有量表均显示出良好的信度（Cronbach's α在0.88-0.98之间）。

该项目设计基于跨专业教育协作组织(IPEC)提出的四个核心能力领域，并创新性地融入了探究式学习(EBL)方法。学生们组成跨专业、跨国家的团队，共同为当地社区设计和实施健康促进活动。项目开始时，学生们通过破冰活动分享传统食物和生活方式，讨论健康生活的意义。随后，他们观看了针对不同东道国文化背景设计的微电影，这些电影展示了跨文化医疗情境中的真实挑战。

在项目执行过程中，学生们需要共同分析这些挑战，利用各种资源提出解决方案，并将他们的计划在实际社区环境中实施。这种设计创造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学习环境，使学生能够在真实情境中应用课堂所学知识，同时考虑文化因素对健康促进活动的影响。

主要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并发混合方法设计，量化部分通过前测-后测测量评估文化意识、跨专业协作能力、学习准备度和集体效能的变化；质性部分通过半结构化焦点小组访谈探讨学生的学习体验。研究对象包括122名来自香港、印尼、泰国和菲律宾的本科生，项目持续两周，数据分析使用SPSS进行统计检验和NVivo进行主题分析。

文化意识显著提升

研究发现，参与IPISL项目后，学生的文化意识得分从4.93±0.66显著提升至5.20±0.76（p<0.01）。这一量化结果在质性访谈中得到了进一步印证。学生们描述了他们如何通过实际接触不同文化，发展出对文化差异的更深入理解。一位学生分享道："我学会了欣赏香港学生和我们小组之间的差异，以及社区内部的差异。我还学会了一些爪哇语短语，因为我是组里唯一不会说爪哇语的人。"

这种文化意识的提升不仅体现在认知层面，还反映在学生们对文化敏感性的实践理解上。例如，在社区进行蒙特利尔认知评估(MoCA)测试时，香港学生对许多老年人不能书写表示疑惑，当地学生则解释了爪哇文化中女性历史上较少接受教育的社会背景。这种跨文化对话促使学生反思文化因素对健康评估的影响，从而培养了更加包容的医疗实践视角。

跨专业协作能力增强

量化数据显示，学生的跨专业协作能力从72.84±14.31显著提高至80.99±12.63（p<0.001）。77%的学生报告称他们的协作能力有积极改善。质性分析揭示了这一提升的内在机制：跨专业合作要求学生明确角色分配，有效沟通，并协调不同专业背景的团队成员朝着共同目标努力。

一位健康科学专业的学生描述道："我们的非医学专业朋友不知道什么是posyandu（社区健康服务），所以作为医学生，我们必须向他们解释流程。通过这个过程，我们了解了团队合作，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角色，但我们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这种角色明晰化和任务协调过程，正是跨专业协作能力发展的核心。

集体效能与团队功能改善

集体效能测量结果显示，学生的感知从15.60±2.54显著提升至16.98±2.30（p<0.05）。这一发现表明，通过IPISL项目，学生对自己所在团队能够有效完成任务的信心增强了。质性数据进一步表明，这种效能感的提升源于学生在面对实际挑战时的共同成长经历。

学生们反思了有效沟通在团队合作中的重要性，以及如何通过不断调整角色分配来优化团队表现。一位参与者指出："这次与这些团队合作，你真的感受到沟通非常重要。你必须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以及之前做了什么。"这种对团队过程的元认知意识，是集体效能感发展的重要基础。

跨专业学习准备度的复杂变化

尽管量化数据显示学生的跨专业学习准备度从68.36±7.34显著提升至71.63±7.72（p<0.01），但质性结果揭示了这一提升背后的复杂性。一些学生报告了团队成员动机不均的挑战，影响了合作体验。

有学生观察到："与香港学生的互动是分化的。有些人非常活跃，而有些人则漠不关心。一名学生极其不活跃，可能是由于过度关注卫生问题，这限制了他们的互动。"这种动机差异提示，尽管项目整体上提高了学生的准备度，但个体因素仍在团队动态中扮演重要角色。研究者用自我决定理论来解释这一现象，认为虽然项目满足了学生的能力需求（通过技能发展），但在自主性和关联性方面的支持可能不足，影响了部分学生的内在动机。

项目实施中的挑战与促进因素

质性分析还揭示了项目执行过程中面临的多重挑战，包括文化规范冲突、语言障碍、时间限制和动机差异。在文化方面，来访学生的着装与当地社区期望之间的冲突需要当地学生进行敏感干预。语言障碍则影响了沟通效率，有时限制了来访学生的全面参与。

此外，项目的紧凑日程和学生的分开住宿限制了关系建立的机会。一位参与者解释说："我们小组缺乏时间。我们每天从上午8-9点工作到下午3点，然后他们必须返回酒店。这限制了我们的社交互动。"这些发现为未来优化类似项目提供了重要参考。

讨论与意义

本研究通过坚实的实证证据表明，将IPE整合到ISL项目中，可以有效提升医学生的文化意识、跨专业协作能力和集体效能。这一发现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它为解决医学教育中长期存在的文化能力培养和团队合作训练不足的问题提供了创新方案。

从理论视角看，研究结果支持转型学习理论的观点，即学习发生在个体面临挑战其原有假设的迷失方向体验时。IPISL项目通过将学生置于不熟悉的文化和专业环境中，创造了这种迷失方向体验，促使他们重新审视自己的期望，发展出更强的跨文化敏感性。同时，自我决定理论为理解学生在项目中的动机差异提供了框架，提示未来项目需要更好地满足学生的自主性、能力感和关联性需求。

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它突破了传统ISL项目通常限于单一专业的局限，创造了真正的跨专业学习环境。此外，项目特别关注亚洲语境下的文化动态，为理解非西方背景下的IPISL提供了新视角。项目中融入的EBL方法也是一个重要创新，它通过真实案例促进学生主动建构知识，而非被动接受信息。

从实践角度，研究结果为医学教育者设计跨文化、跨专业教育项目提供了具体指导。例如，建议加强项目前的文化导向和语言准备，延长项目时间以促进更深入的关系建立，以及创建混合国籍的学生小组以最大化跨文化互动。这些优化措施有望进一步提升IPISL项目的教育效果。

尽管研究存在样本文化分布不均、效应值中等、缺乏对照组等局限性，但它为未来研究指明了方向。纵向追踪参与学生的长期发展，比较IPISL与其他教育模式的影响，以及在更平衡的文化样本中验证研究结果，都是值得进一步探索的课题。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为医学教育创新提供了有价值的证据，表明IPISL项目是一种有前景的教育方法，可以帮助培养具备文化敏感性、跨专业协作能力和全球视野的医疗专业人才，从而更好地应对日益复杂和多元化的医疗环境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