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性别与季节对COVID-19病毒载量的影响：一项黎巴嫩大规模横断面研究

《BMC Infectious Diseases》：Age, sex and seasonal differences in COVID-19 viral load: a Lebanese cross-sectional study

本研究针对COVID-19病毒载量（通过CT值评估）与人口学因素的关系尚不明确的问题，通过对686,739名黎巴嫩人群的回顾性分析，发现女性、儿童和老年人在寒冷潮湿季节更易检测阳性，且年龄增长、女性性别和寒冷季节分别与较低CT值（即较高病毒载量）相关。该研究揭示了人口学和季节因素对SARS-CoV-2病毒载量的 modest but significant 影响，为精准化防控和临床管理提供了重要依据。

　　

自2019年底出现以来，由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2（SARS-CoV-2）引起的冠状病毒病2019（COVID-19）已对全球公共卫生构成巨大挑战。尽管研究人员在病理生理学、临床症状和治疗方案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但对于病毒载量（通常通过实时荧光定量逆转录聚合酶链反应（RT-qPCR）的循环阈值（CT值）来间接评估，CT值越低表明病毒载量越高）如何受到年龄、性别和季节等基本因素影响的理解仍然不够深入，尤其是在中东人群中的大规模研究较为缺乏。明确这些因素与病毒载量的关系，对于理解疾病传播动力学、评估个体风险以及制定更具针对性的感染控制策略至关重要。

为此，研究人员在《BMC Infectious Diseases》上发表了题为“Age, sex and seasonal differences in COVID-19 viral load: a Lebanese cross-sectional study”的研究论文。该研究旨在首次在一个新兴的黎巴嫩队列中，系统评估性别、年龄和季节差异对SARS-CoV-2病毒载量的影响。

为了回答上述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大规模的回顾性横断面研究。研究的关键技术方法主要包括：利用实验室信息系统（LIS）从Al-Hadi医疗中心收集了2020年3月至2023年5月期间共686,739名参与者的电子医疗记录数据；通过RT-qPCR检测SARS-CoV-2病毒（靶向N、E、RdRP基因），并以CT值<35为阳性标准；采用统计学方法（包括卡方检验、t检验、方差分析、Logistic回归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年龄、性别、季节（基于黎巴嫩地中海气候分为冷/湿季和热/干季）与PCR结果及CT值的关系。

结果

参与者的描述性分析

本研究共纳入686,739名参与者，其中男性占52.7%，女性占47.3%。大多数检测（59.1%）在寒冷潮湿季节进行。总体的阳性检测率为16.6%。参与者的平均年龄为27.24±17.12岁（范围1-110岁），成年人（18-64岁）占主体（78.6%）。阳性病例的平均CT值为24.38±4.77。

PCR结果的双变量分析

女性（17.9% vs 男性 14.9%）、儿童（<18岁，20.7%）和老年人（>64岁，18.2%）的PCR阳性率显著高于成年人（15.9%）。此外，寒冷潮湿季节的阳性率（20.7%）显著高于炎热干燥季节（9.9%）。所有比较均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

PCR结果的多变量分析-Logistic分析

多变量Logistic回归分析确认，女性（比值比[OR]=1.249）、儿童（OR=1.358，以儿童为参照时，成人OR=1.141，老年人OR=1.141，但原文表格中儿童为参照，成人及老年人为比较组，实际表示儿童和老年人阳性几率更高）、以及检测处于寒冷潮湿季节（OR=2.347）是PCR检测阳性的显著预测因子。

阳性病例中CT值的双变量分析

在仅对阳性病例的分析中，女性的平均CT值（24.33±4.79）显著低于男性（24.44±4.75），表明女性病毒载量可能略高。儿童的平均CT值最高（24.75±4.67），老年人最低（23.88±4.91），表明病毒载量随年龄增长而增加。寒冷潮湿季节的平均CT值（24.73±4.67）显著高于炎热干燥季节（23.35±4.93），表明后者病毒载量更高。年龄与CT值呈显著负相关（Pearson相关系数=-0.052, p<0.001）。

阳性病例中CT值的多变量线性回归

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显示，年龄每增加1岁，CT值平均下降0.013个单位（p<0.001）。与男性相比，女性的CT值平均低0.149（p<0.001）。与炎热干燥季节相比，寒冷潮湿季节的CT值平均高1.392（p<0.001）。然而，该模型的解释力度有限（R² = 0.019），表明年龄、性别和季节仅能解释CT值变异的很小一部分。

分层分析

按性别分层分析显示，年龄对CT值的负向关联在女性中（β = -0.014）略强于男性（β = -0.011）。季节效应在男性中也略强。

按季节分层分析显示，在炎热干燥季节，性别对CT值的影响变得不显著，且年龄效应（β = -0.008）较寒冷潮湿季节（β = -0.014）减弱。

按年龄分层分析显示，性别差异在儿童中不显著，在成人（β = -0.166）和老年人（β = -0.287）中显著，且在老年人中最强。季节效应在所有年龄组均显著，但在儿童中最强（β = 1.515），老年人中最弱（β = 1.162）。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证实，在黎巴嫩大型队列中，年龄、性别和季节变化是COVID-19病毒载量（通过CT值反映）的显著但影响程度较小的预测因素。

关于年龄，研究发现儿童和老年人具有更高的PCR阳性几率，但老年人的CT值最低（病毒载量最高），支持了年龄增长与较高病毒载量相关的观点。这与年龄相关的免疫衰老（Immunosenescence）、细胞衰老相关分泌表型（SASP）、ACE2（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受体和TMPRSS2（跨膜蛋白酶丝氨酸2）表达变化、纤毛细胞减少以及肺泡巨噬细胞功能下降等机制可能有关，这些因素共同增加了老年群体的易感性和病毒复制效率。

关于性别，尽管女性表现出略高的阳性几率和稍低的CT值（较高病毒载量），但这与男性通常有更严重临床结局的广泛报道形成对比。这表明病毒载量本身可能不足以完全解释性别间的预后差异。男性更差结局的可能机制包括雄激素驱动的TMPRSS2表达升高、内皮损伤以及免疫反应差异等，而女性更强的免疫应答（可能与X染色体失活逃逸等因素有关）可能提供了更好的耐受性。

关于季节，研究发现在炎热干燥季节病毒载量（CT值更低）更高，但阳性检测却更常发生在寒冷潮湿季节。这种看似矛盾的现象可能反映了传播动力学（寒冷季节更易传播导致更多感染，但感染时的病毒载量可能受环境因素影响）和病毒稳定性（温度、湿度对病毒在飞沫中存活的影响）的复杂相互作用。环境因素也可能通过影响宿主生理（如黏液纤毛清除、免疫基因表达）间接起作用。

此外，分层分析揭示了这些因素之间存在交互作用。例如，年龄对CT值的影响在男性和寒冷季节更为明显；性别差异在成年和老年群体中显著，而在儿童中不显著；季节对CT值的影响强度随年龄增长而减弱。这些发现强调了在评估COVID-19风险时需要考虑人口学和环境因素的共同作用。

然而，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单中心数据可能影响代表性、缺乏变异株和疫苗接种信息、未考虑症状出现时间、合并症等临床因素，以及将季节作为二分变量可能过于简化。模型的低R²值也提示尚有大量未测量因素（如变异株、疫苗接种状态、症状时机等）主导着CT值的变异。

尽管个体水平上CT值的差异较小，不足以直接指导个体患者的临床决策，但在群体水平上，这些细微变化，特别是季节性波动，可能预示着社区病毒传播量和阳性病例数的变化，对于公共卫生层面的资源规划（如人员配备、检测能力、物资储备）具有参考价值。总之，该研究强调了在COVID-19管理和防控中需要考虑年龄、性别和季节等因素，推动从“一刀切”策略向更精细化、个性化方法的转变。未来研究需要整合更多临床和病毒学变量，以更全面地揭示影响COVID-19病程和传播的复杂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