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农村地区分娩沟通与支持性照护体验：基于WHO质量框架的质性研究

《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Women’s experiences of communication and supportive care during labour: a qualitative study in rural KwaZulu-Natal, South Africa

为解决南非农村地区产妇分娩过程中普遍存在的沟通不畅、不尊重护理及情感支持缺失等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质性研究，通过焦点小组讨论(FGDs)深入探索女性分娩体验。研究发现多数女性经历了言语和身体虐待、隐私侵犯及缺乏知情同意等负性照护，凸显了在有效沟通、尊严维护和情感支持方面的持续差距。该研究强调了改善医护人员沟通技能、培养同理心文化及推行分娩陪伴政策的重要性，对推动以人为中心的产科护理(PCMC)具有重要实践意义。

　　

在南非农村地区，许多孕妇在分娩过程中面临着令人担忧的护理体验。尽管全球范围内已认识到改善孕产护理质量对母婴健康至关重要，但数十年来，分娩过程中的不尊重照护和虐待问题依然普遍存在。特别是在资源匮乏的农村地区，医护人员短缺、基础设施不足等结构性挑战进一步加剧了这一问题。这些负性体验不仅直接影响母婴健康结局，还可能削弱女性对医疗系统的信任，阻碍其未来寻求必要的医疗服务。因此，理解女性在分娩过程中的真实体验，并从她们的视角出发改善护理质量，成为当前孕产保健领域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在此背景下，由Silondile Luthuli等人组成的研究团队在《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上发表了一项质性研究，旨在深入探索南非夸祖鲁-纳塔尔省农村地区女性在分娩期间的沟通和支持性照护体验。该研究以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的改善卫生机构孕产妇和新生儿护理质量标准为框架，特别关注有效沟通、尊重与尊严维护以及情感支持这三个关键维度。

为开展此项研究，研究人员采用了几个关键技术方法。研究在夸祖鲁-纳塔尔省的两个农村地区（uMzinyathi和Zululand）的五家区域医院进行，通过有目的地抽样招募了在过去12个月内分娩的25名产后女性。数据收集通过使用半结构化访谈指南进行的焦点小组讨论（FGDs）完成，所有讨论均以当地语言isiZulu进行，以确保参与者能够充分表达。共完成了五场FGDs，平均每组5人。对录音资料进行转录和翻译后，研究团队采用归纳式主题分析法，并借助NVivo v12软件辅助分析，最终将研究结果与WHO质量标准进行映射。

有效沟通

研究发现，大多数女性描述了沟通不畅的体验，这从入院时就已开始。例如，有女性因不熟悉入院登记流程而即使在临产状态下也被要求往返于行政部和产房之间，延误了护理。医护人员（HWs）对女性在产房的行为有未明说的期望，当女性因不了解而“违规”时，常遭遇喊叫甚至体罚。一位参与者回忆，因在疼痛中自行用力而被护士指责“不严肃”。更令人困惑的是，不同医护人员提供的指令相互矛盾，例如关于何时用力的意见不一，导致女性在遵从一方指令后被另一方用尺子击打。尽管负面体验居多，少数女性也提到了积极的沟通经历，通常与医护人员耐心解释、团队协作良好相关，例如一位有剖宫产史的产妇因其配合而获得了良好对待。这些发现表明，清晰的沟通和团队协调对于减轻产妇焦虑至关重要。

尊重和尊严的维护

这一主题体现在隐私保密、尊严尊重以及女性参与照护三个方面。产房布局（2-4张床同室）本身限制了隐私，而医护人员经常在他人面前讨论女性的健康状况，甚至间接暴露其HIV阳性状态，严重违反了保密原则。帘幕在检查时常未被使用，女性暴露于同室他人视线中，有参与者认为这是故意制造恐惧。在尊重方面，女性反映医护人员不以姓名相称，而是依据外貌（如“戴黑头巾的女士”）或所患疾病来称呼，带有羞辱意味。产妇常被归咎于不良事件，如早产者被无端指责服用了传统催产草药（isihlambezo）。夜班人员的疏忽（如睡觉、拒绝协助）和辱骂行为尤为突出。关于参与决策，女性普遍表示阴道检查等操作常无事先解释或征得同意，尤其是剖宫产手术，知情同意流于形式。一位敢于质疑医生的女性则遭到了“别再生育”的斥责。

情感支持

研究强调的情感支持维度包括允许分娩陪伴和提供能力支持。然而，所有FGDs中的女性均表示，即使携带家人或孩子父亲前来，陪伴者也被禁止进入产房。女性的求助常常被忽视，例如报告便意或索要饮水时被斥责“自作聪明”或要求自理。镇痛药物的提供不及时或仅在固定时间发放，使得一些女性因害怕得罪医护人员而不敢索取。与之相对，个别女性获得了及时的药物缓解。这种支持缺失使产房被视为充满敌意的环境。

女性对分娩经历的反应

面对上述体验，女性发展出不同的应对策略。多数人选择沉默、不问问题、严格遵从指令以避免冲突。初产妇尤其无助，依赖于同室有经验者的指导。与之相反，少数女性敢于直言，甚至威胁向管理层投诉或报警，其中一位表示若在医院外遇到虐待她的护士将采取报复。然而，普遍对现有的意见箱系统缺乏信任，担心投诉被医护人员截留并招致报复。

该研究的结论明确指出，在南非农村地区的医疗机构中，分娩照护在有效沟通、尊重尊严和情感支持方面存在显著且持续的差距。分娩环境常被体验为敌对性的，导致女性产生恐惧并采用防御性策略，这种创伤和愤怒感可能持续至产后很久。研究揭示了这些问题不仅源于资源限制，更与根深蒂固的机构文化、权力失衡以及医护人员中正常化的不尊重行为有关。

其重要意义在于，为改善孕产护理质量提供了明确的方向。首先，干预措施应着重于提升医护人员的沟通技巧和团队协作能力，并在职前和在职教育中加强文化能力和同理心培养。其次，通过产前教育增强女性对分娩过程和自身权利的认知，使其能够更好地维护自身权益。最后，严格执行南非新指南中关于推行分娩陪伴的政策至关重要，陪伴者不仅能提供情感支持，还可作为产妇的倡导者，弥合医患沟通鸿沟。同时，建立可信、无障碍的反馈和投诉机制，对于增强女性权能、促进医疗系统问责制和改进服务质量具有关键作用。这项研究深刻说明，即使在资源受限的环境中，通过关注“人”的体验和互动，实现以人为中心的产科护理（PCMC）转型是可能且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