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科学领域弱势群体教师职业动机的质性研究：揭示多元化研究人才留任的关键驱动因素

《Journal of Clinical and Translational Science》：Motivations to Pursue Careers in Health Research: A Qualitative Study of Under-Represented Faculty in the Health Sciences

为解决健康科学研究领域弱势群体(URB)教师招募与留任难题，本研究通过质性访谈探讨了78名早期职业教师的职业动机。研究发现六大关键主题：科学热爱、社会影响力、偶然因素与经济考量、家庭社区背景、导师作用及URB支持项目。该研究为设计更有效的多元化人才支持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对构建包容性科研生态系统具有重要意义。

　　

在当今追求科学卓越的时代，健康科学研究领域的多元化不仅关乎公平正义，更是推动创新突破的关键引擎。大量研究表明，科研团队的多样性能够显著提升问题解决能力¹、促进创新思维^2-6，并提高学术产出质量^7,8。特别是在健康科学领域，多元化研究队伍对于解决健康不平等问题、开展社区参与式研究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9-11。然而现实情况是，来自弱势背景(Under-Represented Backgrounds, URB)的研究人员在学术职业道路上依然面临重重障碍。

已有研究广泛记录了阻碍URB学者进入和留在学术界的各种因素，包括早期缺乏研究接触机会¹⁶、经济压力¹⁷、冒名顶替综合征¹⁸、经费分配不公¹⁹、学术种族主义^20-23以及加剧不平等的"隐性课程"²⁴。但令人遗憾的是，现有研究大多聚焦于正在考虑研究职业的高中生和本科生^25-27，而对已经踏上研究道路的URB教师的职业动机了解有限。由于职业动机可能随着人生经历而动态变化²⁸，仅关注学生阶段的动机显然不足以制定有效的教师留任策略。

正是在这一研究空白背景下，由Nancy Gauvin、Holly N. Thomas、Hemika Vempalli等学者组成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Clinical and Translational Science》上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该研究突破了既往研究的局限，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在健康科学研究领域站稳脚跟的早期职业教师和博士后研究员，通过深入的质性访谈，探索究竟是什么因素驱动这些URB学者克服重重障碍，坚持研究职业道路。

研究方法上，本研究作为"Building Up"集群随机试验的组成部分，在2020-2021年间覆盖25所学术机构。研究团队通过分层随机抽样从224名URB学者中选取78人进行一小时半结构化访谈，重点关注其职业动机。采用开放式编码和内容分析法，使用MaxQDA软件进行数据分析，并遵循健康研究领域的质性描述理论框架³¹。

研究结果揭示了六大关键主题，每个主题都通过参与者的真实经历得以生动展现：

爱科学

绝大多数参与者表现出对科学研究深厚的内在动机，这是本研究中最突出的主题。参与者描述了他们发现研究工作的迷人之处和兴奋点，一位参与者甚至用"爱上研究"来形容自己的感受。许多参与者提到了解决问题的热爱，其中一位将其对研究的热情与能够自主选择探索主题的控制感联系起来。对于临床背景的参与者而言，对研究的热爱往往源于临床经验和对深入学习的渴望。有趣的是，一些参与者的研究热情甚至早于对临床工作的兴趣，可以追溯到童年时期。

产生更大影响

参与者，无论是临床医生还是非临床背景的研究者，都表达了创造有意义健康改变的强烈愿望，但动机的侧重点因专业背景而异。临床医生参与者通常将研究兴趣与临床实践的局限性联系起来，他们对于在一对一诊疗中无法解决患者健康问题根本原因感到沮丧，而研究则提供了在人群层面解决健康问题的途径。非临床背景的参与者则更强调对社会正义、社区参与和结构变革的承诺，他们将研究视为实现更广泛影响的工具。

偶然性与经济考量

与一些参与者从小就被科学召唤不同，许多人的研究道路更多是机遇而非规划的结果。不少参与者最初并不了解研究职业，而是通过偶然机会（如暑期工作或导师推荐）进入研究领域。经济需求也在职业选择中扮演重要角色，一位参与者谈到为了偿还学生贷款而进入咨询公司工作，虽然工作环境压力巨大，但公司资助的健康与人权硕士学位最终引导她走向了研究职业。

家庭、社区与脱贫之路

家庭在参与者的职业动机中发挥着强大作用。一些参与者受到从事医生、护士或科学家工作的家庭成员的榜样激励。在几个案例中，家庭成员的科学经历反而起到了警示作用。家庭成员的健康问题经历也影响了参与者的职业选择，特别是当他们目睹亲人在医疗系统中受到粗暴或仁慈对待时。一些参与者明确表示，摆脱贫困和寻求经济稳定是他们选择职业的原因之一。对于移民参与者，原籍国的需求也常常影响其职业选择。

导师的力量

毫不意外，导师和教师在许多参与者的职业选择中起到了关键作用。重要的指导来自不同人生阶段的各类人士，从高中辅导员到本科顾问，从教授到导师和行政人员。导师提供了强有力的榜样，参与者对导师的慷慨指导、提供数据集访问权限、论文作者机会等表示感谢。在几个案例中，参与者将留在学术界的决定归功于导师的及时干预。值得注意的是，并非所有导师经历都是积极的，一些负面指导经历反而促使参与者将学术欺凌和骚扰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

URB学者支持项目

旨在让本科生接触研究或培养URB学者知识技能的项目经历，为参与者提供了早期研究曝光和指导机会。几位参与者将这些经历视为他们当前职业道路的起点，对这些项目表达了深深的感激之情，认为正是这些项目给予了他们继续深造的自信和机会。

研究讨论部分强调，理解URB研究人员的职业动机对于改进招募和留任策略至关重要。本研究扩展了现有文献，表明职业动机是动态的，受到个人、结构和制度因素的综合影响。除了对科学发现的内在热情外，制度支持至关重要，有针对性的项目往往能将最初的研究接触转化为长期的职业承诺。研究人员同样受到实现切实社会影响的愿望驱动，这种对社区影响的渴望随着个人进入教师角色而持续甚至加深。

基于研究结果，作者提出了具体的实践建议：大学可以实施结构化的导师制和赞助模式，为早期职业研究者配备经验丰富的教师导师；机构可以创建专门针对URB学者的桥梁或种子基金机制；清晰阐明晋升和终身教职标准同样重要；家庭和社区响应政策，如校内托儿服务和灵活工作安排，可以减轻导致人才流失的竞争性责任。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有时难以区分追求研究职业和临床职业的动机；未按种族、民族、学术等级、学科或原籍国等亚群体分析经历。未来研究应当探索这些交叉因素，纵向验证提出的干预措施。

这项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它首次大规模系统地揭示了健康科学领域URB教师的职业动机图谱，为学术机构制定有针对性的多元化人才策略提供了实证基础。在公平导向倡议面临越来越多挑战的当下，采纳结构化导师项目、桥梁基金、透明职业导航支持和家庭响应政策既紧迫又可行。只有真正理解并支持URB研究者的核心动机，才能构建真正包容和可持续的研究人才生态系统，最终推动健康科学研究的创新与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