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公共空间对多维孤独感的防护作用：来自澳大利亚COVID-19大流行样本的定性证据

《Haematologica》：Active public spaces can protect against multiple dimensions of loneliness: Qualitative evidence from an Australian sample in the COVID-19 pandemic

本研究聚焦于COVID-19大流行期间，公共空间限制对个体多维孤独感（情感、社交、集体、存在性孤独）的影响。研究人员通过对46名澳大利亚居民进行定性绘图访谈，深入探讨了失去公共空间访问权如何削弱了集体性、扩展性和偶发性关系连接。研究发现，尽管部分社交联系可被数字化替代，但公共空间所特有的间接、集体性关系体验难以复制，这凸显了建成环境在缓解孤独感中的关键作用。该研究为未来公共空间设计与城市规划提供了重要启示，强调需整合对全方位连接形式的理解，以促进包容性城市发展。

　　

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全球范围内实施的社交隔离和居家令不仅对经济造成冲击，也逐渐被认识到对人们的连接感和归属感产生了深远损害。这些公共卫生措施无意中为建成环境与社会连接之间的关系提供了新的证据，因为它们严重限制了人们对这两者的访问。澳大利亚政府初期采取了“清零”策略，实施了严格的旅行、流动、活动和社交接触限制，这为研究人们生活中可用空间与其关系和社会接触的形式、质量和形态之间的联系提供了独特的案例。

为了深入探究这一问题，由Laura McGrath等人组成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定性研究，旨在调查疫情期间空间背景变化如何影响人们的情感、关系和个体体验。研究成果发表在《Haematologica》上，为理解公共空间在缓解多维孤独感中的作用提供了宝贵的见解。

研究人员主要采用了定性绘图访谈（Qualitative Mapping Interviews）这一关键技术方法。该方法要求参与者绘制他们在访谈时、严格封锁期间、COVID-19之前以及预期的未来等不同时间点的日常空间图，并口头描述这些空间，包括见到的人、进行的活动以及在那里的感受。此外，研究还采用了目的性抽样（Purposive Sampling）策略，从一项更大的混合方法研究（涉及2046名受访者的纵向调查）中招募了46名信息丰富的参与者，涵盖了不同的住房状况和 demographics（如住房问题、低收入、心理健康或残疾、严格封锁条件下的地方政府区域等）。数据分析则采用了主题分析（Thematic Analysis）方法，由研究团队集体进行编码和分析，以识别出关系、活动等主要主题。

3.1. pressured relationship dynamics and emotional loneliness

研究发现，疫情限制对情感孤独感（缺乏情感亲密感）产生了复杂影响。对一些参与者而言，限制措施使其人际关系网络缩小但更紧密，在线互动维持了更强的联系。然而，对另一些人而言，失去家庭以外的更广泛社会关系凸显了其亲密关系的局限性。例如，有参与者意识到其伴侣无法满足其情感需求，尽管共处时间增加，孤独感反而加剧。此外，家庭内部压力增加也改变了关系动态，例如，有脑损伤的参与者感到与终日居家的妻儿共处一室使其感到“不堪重负”和“受限”，反而影响了亲密关系的质量。这表明，情感孤独感既反映了家庭以外具身接触的缺失，也反映了家庭内部关系动态的变化。

3.2. collective connections and loneliness

研究揭示了“集体孤独感”（缺乏与更广泛社会群体或社区的联系感）的空间维度。参与者描述了封锁期间变得不可能的一些体验，例如，即使不进行直接互动，仅在公共空间中观察他人、在匿名的大空间中存在，也能产生连接感和“充电”效果。这种在社交氛围中的沉浸感，即使没有直接参与，也能提供一种归属感和正常感。封锁和公共生活的减少破坏了参与者这种与社会的模糊连接感，表明集体孤独感与能否进入集体公共空间密切相关。

3.3. existential loneliness and expansive connections

研究还探讨了“存在性孤独感”（一种在世界上深感孤独的感觉）。有参与者将限制期描述为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泡泡”中。相反，与自然世界的接触，如观察野生动物、感受“惊奇”（Awe），被证明可以缓冲这种存在性孤独感，因为它能“溶解自我与外部世界之间僵化的界限”。此外，共享的精神空间（如寺庙）的物理访问对于提供意义和归属感至关重要，数字化替代品（如Zoom）无法达到同样的深度。对于缺乏亲密网络的人来说，这些集体空间在缓解存在性孤独方面尤为重要。

3.4. combatting social loneliness: incidental and emergent relationality

研究发现，疫情限制削减了偶发性或涌现性的关系体验，这与“社交孤独感”（感知缺乏社交网络）有关。参与者怀念在咖啡馆偶遇朋友、在工作或舞蹈课等核心活动边缘产生的 incidental interaction（ incidental interaction），以及具身共在（ embodied co-presence）带来的轻松接触和连接感。数字化替代品可以完成核心活动（如“有目的的呼叫”），但围绕其边缘产生的涌现性关系却消失了。这表明，具身共在对于建立连接和归属感至关重要。

3.5. a spatial-relational glue: mundane activity and public space

分析强调，维持日常活动（尤其是购物）的常规是疫情期间幸福感的重要来源。参与者指出，去商店、超市等日常活动不仅具有功能性，也具有社会性，提供了短暂的、非负担性的互动机会，维持了连接感。这种“轻接触区”（Light Contact Zone）的互动依赖于公共空间的流动性、灵活性和匿名性。对于有心理健康困扰的参与者，日常活动（包括专业医疗预约）的结构化常规能带来节奏感和与他人接触的机会，有助于控制情绪。失去公共空间的日常活动范围，可能导致一些参与者动力和活动能力的全面崩溃。

本研究通过分析COVID-19限制期间澳大利亚居民的体验，揭示了公共空间在防护多维孤独感中的关键作用。研究结论强调，公共空间能够产生难以在其他空间背景下复制的连接形式：集体性、扩展性和偶发性关系。这些发现表明，不同的孤独感形式（情感、社交、集体、存在性）虽然是独特的，但却是相互依赖的系统。失去较弱的社会联系（如社区归属感）会给亲密关系带来压力，并加剧情感孤独感。因此，全面理解建成环境与孤独感的关系，需要整合对全方位连接和归属形式的理解，包括间接和集体的关系体验。

该研究对建成环境和规划政策具有明确启示。城市设计应提供支持直接和间接社会互动的空间，以减轻孤独感并培养共享的归属感。在设计和规划中，必须考虑不同能力、生活状况和需求，优先考虑公平和包容，确保包括免费公共空间和自然接触在内的多种空间的可及性，使处于各种境况的人们都能获得共享公共空间产生的集体关系资源。这些见解对于应对未来可能要求人们就地庇护的危机，以及在远程工作日益普及的背景下维护公共空间的价值，都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