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血管脆弱性具体化：结构性与功能性血管老化作为老年表型的决定因素

《Journal of the Formosan Medical Association》：Operationalizing vascular frailty: structural and functional vascular ageing as determinants of geriatric phenotypes

本研究针对65岁以上老年人，通过比较七种血管衰老定义（结合身体脆弱性、血管结构异常 AoAC/AbAC 和功能异常 VS），发现定义6（身体脆弱性+ AoAC + VS）能更有效预测握力低下（OR 4.33）和多病共存（OR 2.68），优于单独身体脆弱性评估。血管衰老与握力及多病共存显著相关，支持其作为独立老年综合征的潜力。

　　随着全球老龄化进程的加快，老年人口数量的持续增长对医疗系统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老龄化不仅带来了身体机能的逐渐退化，还伴随着对疾病易感性的增加以及恢复能力的下降。这些变化在生理上表现为细胞和组织的衰老、慢性炎症（如“炎老”）以及氧化还原失衡。在临床表现上，老龄化则表现为身体功能的衰退和老年综合征，这些综合征可能影响功能表现、增加机构照护风险，并通过改变药代动力学而降低治疗效果。因此，如何准确识别和评估老年群体的健康风险成为医学研究的重要课题。

老年综合征中，虚弱（frailty）被认为是一个多维度的综合病症，它描述了衰老过程中累积的生理缺陷，这些缺陷会削弱机体的生理储备并增加对各种应激因素的易感性。目前，大多数传统的虚弱定义主要关注身体机能的衰退，而血管老化可能在虚弱的发病机制中扮演重要角色。然而，血管性虚弱的表型仍然缺乏系统性的研究。本研究旨在比较不同的血管性虚弱定义，并分析其与关键老年表型之间的关联性，以期为临床提供更精准的风险评估和干预策略。

本研究采用前瞻性设计，纳入了2023年在台湾大学医院北投分院接受年度健康检查的老年人群（年龄≥65岁）。共招募了258名参与者，平均年龄为74.2岁，其中33.7%为男性。研究中使用了Fried标准来评估身体虚弱和前虚弱状态，即通过无意体重减轻、虚弱、行动迟缓、低体力活动和疲劳这五个维度进行综合判断。此外，血管结构异常通过胸部X光片上主动脉弓钙化（AoAC）或腹部主动脉钙化（AbAC）进行评估，而血管功能障碍则通过测量上肢与下肢脉搏波速度（baPWV）来判断，定义为≥1800 cm/s。为了探索血管性虚弱的定义，研究者测试了七种不同的组合方式，将身体虚弱或前虚弱与血管结构和/或功能异常相结合。

研究结果显示，258名参与者中有5.4%被诊断为虚弱，46.5%为前虚弱。根据不同的血管性虚弱定义，其患病率范围在11.6%到31.4%之间。所有血管性虚弱定义均独立地与低握力（OR范围为2.39至4.33）相关，而仅有一种定义（定义6，即结合身体虚弱/前虚弱与主动脉弓钙化和血管僵硬度）与低握力和多重共病指数显著相关（OR分别为4.33，95% CI为2.03–9.22；OR为2.68，95% CI为1.22–5.88）。这一发现表明，仅基于身体虚弱的评估可能无法全面识别老年人群中同时存在肌肉减少风险和多重共病的情况。结合血管结构和功能异常的定义能够更有效地识别这类高风险个体，从而为临床干预提供更精确的依据。

研究者指出，血管性虚弱的定义尚未被广泛采用，因此需要进一步的探索和验证。尽管心血管结局是评估血管性虚弱预测价值的重要指标，但目前缺乏相关数据，因此本研究选择了重要的老年表型和综合征，如低握力和多重共病，作为初步验证的指标。这一方法与之前验证其他虚弱亚型（如认知性虚弱和口腔性虚弱）的策略相似，因此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和临床意义。

在该研究队列中，虚弱的患病率（5.4%）略低于全球估计值，而前虚弱的患病率则与之相近。一些本地研究显示，台湾地区社区居住的老年人中，身体虚弱的患病率相对较低，这与本研究结果一致。例如，Li等人的一项研究发现，使用心血管健康研究（CHS）量表评估的台湾社区老年人中，有18%被诊断为虚弱，而另一项全国性研究则显示，使用FRAIL量表评估的台湾老年人中，有2.8%为虚弱，而22.1%为前虚弱。这些数据表明，将虚弱和前虚弱的个体合并分析可能有助于提高病例检测效率，同时保持概念框架的完整性。

研究者还测试了不同的血管性虚弱定义，以评估血管结构和功能的异常组合对老年群体健康的影响。已有专家共识指出，衰老是一个多维度的过程，影响不同器官的方式和速度各异，因此，单一关注身体功能的退化可能无法全面理解衰老的复杂性。随后的研究进一步揭示了衰老的不同维度和组织特异性贡献，包括认知性虚弱、社会性虚弱和口腔性虚弱等。然而，这些综合征仍无法完全解释由血管性虚弱引起的某些老年特征，如血管完整性受损、体感异常和胃肠道功能障碍等。这些特征可能与所谓的“年龄型”（ageotype）有关，即个体衰老轨迹的差异性。因此，血管性虚弱的概念有助于识别这些未被归类的特征。

研究还发现，血管性虚弱的识别可能对老年群体的功能结果产生负面影响，并影响护理策略的制定。血管老化以钙化形式出现，会增加心脏负荷，损害冠状动脉灌注，导致心肺功能不足和运动耐受性降低。血管老化伴随的僵硬度则与高血压、体位性低血压、心内膜下灌注减少以及心肌缺血相关。此外，体位性血压变化会降低脑部灌注，增加跌倒风险，最终导致未来的残疾。因此，对这一人群进行血管性虚弱的筛查，可以提供针对性的心血管风险干预，从而改善他们的健康状况。

在研究方法上，本研究通过结构化访谈收集了参与者的社会人口学数据、物质使用史和自我报告的共病情况，并将这些信息与身体测量数据和实验室检查结果相结合。研究者还对血管性虚弱定义与关键老年表型之间的关联进行了多变量回归分析，以控制潜在的混杂因素。研究中使用的统计方法包括独立样本t检验、卡方检验（n≥5）和Fisher精确检验（n<5），以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和可靠性。此外，为了控制多重测试带来的假阳性风险，研究者采用了Benjamini-Hochberg程序调整p值，以保持结果的统计显著性。

尽管本研究具有一定的科学价值，但研究者也指出了其局限性。首先，参与者群体较为同质化，主要来自亚洲背景的社区居住老年人，因此，研究结果可能无法直接推广到其他人群或地区。其次，研究者没有采用其他已建立的虚弱评估标准，如临床虚弱量表和FRAIL量表，尽管Fried表型已经被广泛接受为标准。第三，研究者使用了平片来评估血管钙化，这种方法虽然具有良好的特异性，但敏感性可能存在差异。然而，平片在临床实践中更为普及，且避免了计算机断层扫描（CT）等高辐射检查的局限性。此外，研究者之前的数据显示，这种方法在图像解读上具有较高的可重复性，结果的变异较小。最后，由于缺乏对参与者长期结果的追踪，无法分析血管性虚弱的预后影响，因此需要更多的研究来验证这些定义的有效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在台湾地区社区老年人中，首次系统性地测试了七种血管性虚弱的定义，并发现结合身体虚弱/前虚弱与血管结构和功能异常的定义能够更有效地识别那些同时存在肌肉减少风险和多重共病的个体。这一发现支持了血管性虚弱作为独立的老年人健康问题的概念，并可能为未来的老年人健康风险分层和针对性干预提供科学依据。进一步的纵向研究在不同人群中进行，将有助于验证这些定义，并确定其在临床实践中的预后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