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交易政策能否促进企业绿色管理创新？——来自中国上市公司的经验证据

《Carbon Balance and Management》：Can carbon emission trading policy promote enterprise green management innovation?

本研究针对碳交易政策(Carbon Emission Trading Policy)能否促进企业绿色管理创新(Green Management Innovation)这一关键问题，基于2008-2022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面板数据，采用多期DID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碳交易政策通过抑制管理者短视行为(Managerial Myopic Behavior)和增加绿色信贷(Green Credit)两条路径显著促进企业绿色管理创新，且该效应在具有环境背景高管、高管理能力、高碳强度、强行业竞争和大规模企业中更为显著。研究成果为发展中国家通过市场型环境规制工具推动企业绿色低碳转型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在全球气候变化日益严峻的背景下，碳排放已成为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挑战。根据世界银行《2025年碳定价现状与趋势》报告，到2025年全球将有80个碳定价机制运行，覆盖28%的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经济影响超过1000亿美元。作为全球最大的碳排放国，中国自2011年启动碳交易试点以来，市场建设稳步推进，2021年全国碳交易市场的建立标志着中国碳减排进入市场化调控新阶段。

碳交易政策最终目标在于激励重点排放企业实现绿色低碳转型，而企业能否有效实现这种转型，不仅取决于技术改进，更依赖于管理和战略的系统性调整。与被动末端治理相比，企业需要以更积极主动和系统全面的方式追求低碳发展。绿色管理创新因此被视为企业实现低碳转型的关键路径，其本质是将低碳管理理念嵌入日常运营，使可持续发展目标与生产经营活动相协调。

为探究碳交易政策对企业绿色管理创新的影响机制，Wang等人在《Carbon Balance and Management》发表最新研究，基于2008-2022年中国A股上市公司面板数据，构建多期DID（双重差分）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碳交易政策通过抑制管理者短视行为和增加绿色信贷获取两条路径显著促进企业绿色管理创新，且政策效果在具有环境背景高管、高管理能力、高碳强度、强行业竞争和大规模企业中更为显著。

研究主要采用以下关键技术方法：使用多期DID模型识别政策净效应，通过平行趋势检验和安慰剂测试确保模型有效性；绿色管理创新（Gmi）采用ISO 14001/9001认证、环境管理体系等5项指标综合测度；管理者短视行为通过年报"管理层讨论与分析"部分文本分析量化；绿色信贷以上市公司绿色信贷额占长短期借款总额比例衡量；样本涵盖2008-2022年中国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数据来源于CSMAR、CNRDS等权威数据库。

基准回归结果

基准回归结果显示，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碳交易政策（treat×post）的估计系数均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政策实施显著提升了企业绿色管理创新水平。在逐步加入企业上市年龄（Age）、资产负债率（Lev）、企业规模（Size）、经营活动现金流（Cash）、资产收益率（ROA）、产权性质（Soe）和独立董事人数（Idp）等控制变量后，核心结论保持稳健。

稳健性检验

平行趋势检验显示政策实施前处理组与对照组不存在显著差异，满足DID模型适用前提。安慰剂测试通过随机生成政策冲击进行1000次模拟，证实基准结果非偶然。替换绿色管理创新测度指标、排除低碳城市试点政策干扰、调整样本期至2009-2020年、控制行业固定效应等一系列检验均支持结论稳健性。

异质性分析

从高管环境背景看，政策对具有环境背景高管企业的促进效应更显著（系数0.1063>0.0781），表明环境专业知识强化政策传导。管理能力方面，高管理能力企业反应更强烈（系数0.1017>0.0542），体现组织执行力对政策消化的关键作用。碳强度维度，高碳强度企业获益更明显（系数0.1197>0.0610），反映约束强度与创新动机的正向关系。行业竞争环境方面，高竞争行业政策效应更突出（系数0.1034>0.0106），显示市场压力与政策约束的协同增效。企业规模层面，大规模企业响应更积极（系数0.1067>0.0667），凸显资源禀赋对绿色转型的支撑作用。

机制检验

管理者短视行为路径检验显示，碳交易政策通过内部化碳排放成本、增强环境信息透明度等途径显著抑制管理者短视倾向（Myopia系数-0.0148），进而促进绿色管理创新（Myopia系数-0.1018）。绿色信贷路径检验表明，政策通过完善碳信息披露、创新碳金融产品等机制提升企业绿色信贷可获得性（Gloan系数0.0016），为绿色管理创新提供资金支持（Gloan系数0.5826）。

研究证实碳交易政策通过"行为约束-融资支持"双路径驱动企业绿色管理创新，拓展了碳市场政策效应的理论研究视角。实践层面，建议完善差异化政策设计：对高碳强度企业实施更严格配额分配并配套创新激励，强化高管环境培训并优化公司治理结构，促进市场竞争与碳政策协同，针对不同特征企业制定精准推进策略。研究为发展中国家碳市场建设提供经验支持，但未来需拓展至非上市公司样本，改进绿色管理创新测度方法，并深化区域碳市场制度差异的比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