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CAR-T细胞免疫疗法在胶质母细胞瘤治疗中的应用

《Cancer Immunology, Immunotherapy》：CAR-T cells immunotherapy in the treatment of glioblastoma

本综述系统探讨了CAR-T细胞疗法在胶质母细胞瘤（GBM）治疗中的最新进展。文章重点分析了治疗性靶点抗原（如EGFRvIII、IL13Rα2）、区域给药策略以及通过新型工程化设计（如双靶点CAR、synNotch、装甲化CAR-T）提升安全性和持久性的创新方案。临床前及早期临床试验证据表明，该疗法已超越概念验证阶段，展现出克服肿瘤异质性及免疫抑制微环境（TME）的潜力。

　　

CAR-T细胞免疫疗法在胶质母细胞瘤治疗中的前沿进展

胶质母细胞瘤（GBM）作为最具侵袭性的原发性脑肿瘤之一，标准治疗方案（包括手术、放疗和替莫唑胺化疗）效果有限，患者中位总生存期仅12–15个月，5年生存率低于5%。其位于中枢神经系统（CNS）内部、血脑屏障（BBB）的存在以及免疫抑制性肿瘤微环境（TME）共同限制了传统疗法的效果。CAR-T细胞疗法通过基因工程改造T细胞，使其能够以非MHC限制的方式识别肿瘤相关抗原（TAAs），为GBM治疗提供了新策略。

CAR-T细胞的结构与演化

CAR（嵌合抗原受体）是一种重组融合蛋白，由胞外抗原识别区（单链可变区片段，scFv）、铰链区、跨膜结构域以及胞内信号模块组成。CAR-T技术已发展至第四代：第一代仅包含CD3ζ信号；第二代加入CD28或4-1BB等共刺激域，显著增强细胞增殖与持久性；第三代融合多重共刺激分子，但可能因细胞因子释放过多引发安全性问题；第四代则进一步引入“装甲”设计，例如可诱导分泌细胞因子（如IL-12、IL-18）或整合安全开关，以增强抗肿瘤活性并改善耐受性。

关键靶点抗原与临床前景

在GBM中，CAR-T疗法所针对的抗原主要包括肿瘤特异性抗原（TSAs）和肿瘤相关抗原（TAAs）。EGFRvIII见于约30%的GBM病例，在正常组织中缺失；IL13Rα2在高级别胶质瘤中高表达；HER2、B7-H3（CD276）、GD2、EphA2等也在GBM中过度表达，但在正常脑组织中表达有限。此外，AVIL（Advillin）作为新兴靶点，在多数GBM细胞中表达，而在正常组织中分布受限，显示出良好的治疗潜力。临床前研究和早期临床试验已证实，针对上述靶点的CAR-T细胞能够诱导肿瘤消退并激活局部免疫反应。

肿瘤微环境的挑战与应对策略

GBM的TME是CAR-T疗效的主要障碍，其中髓系来源的抑制细胞（MDSCs）、胶质瘤相关巨噬细胞/微胶质细胞（GAMs）、调节性T细胞（Tregs）等通过PD-1/PD-L1、CTLA-4等免疫检查点信号及抑制性细胞因子（如IL-10、TGF-β）削弱CAR-T功能。缺氧、代谢压力等因素进一步加剧T细胞耗竭。为克服这些限制，研究者开发了“装甲”CAR-T，使其分泌IL-12、IL-18等细胞因子，以重塑TME并增强内源性免疫细胞浸润；同时，双靶点CAR（如同时靶向HER2与IL13Rα2）可应对抗原异质性及抗原逃逸。

给药途径与浸润增强策略

由于BBB的限制，全身给药（静脉注射，IV）在GBM中效果有限。区域给药方式，如瘤内（ICT）、脑室内（ICV）或联合给药，能显著提高CAR-T在肿瘤部位的浓度。临床数据表明，区域给药不仅安全性可控，还能改善细胞浸润与持久性。低强度脉冲聚焦超声（LIPU）联合微泡（MB）可暂时开放BBB，促进CAR-T进入CNS；生物材料平台（如水凝胶、可植入支架）则能作为CAR-T的局部递送载体，维持细胞活性并缓释免疫调节因子。

创新工程平台：从SynNotch到多靶点设计

SynNotch回路赋予CAR-T细胞条件性激活能力，例如以EGFRvIII为“ priming”抗原触发针对IL13Rα2或EphA2的CAR表达（E-SYNC），或在EGFRvIII阴性肿瘤中利用Brevican（BCAN）作为起始信号（B-SYNC），从而提高肿瘤特异性并降低脱靶毒性。双靶点CAR则通过同时识别两个抗原表位，扩大靶向覆盖范围，减少抗原丢失导致的复发。这些新型设计已在早期临床试验（如NCT06186401、NCT05168423）中展现出初步可行性与生物活性。

临床进展与未来展望

2025年最新临床试验显示，针对IL13Rα2、EGFRvIII、HER2等靶点的CAR-T疗法，通过脑室内或瘤内给药，在复发GBM患者中产生了一定的肿瘤缩小和免疫激活，且毒性可控。例如，CARv3-TEAM-E T细胞疗法在EGFRvIII阳性GBM患者中表现出快速抗肿瘤活性，并在部分患者中实现长期应答。未来，CAR-T疗法的成功将依赖于多靶点策略、与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或肿瘤微环境调节剂的联合应用，以及更安全、持久的细胞工程平台。只有通过综合创新，才能为GBM患者带来持久的临床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