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石棉（温石棉）队列研究：职业性粉尘暴露与特定死因死亡率的外部人群对比分析

《Journal of Occupational Medicine and Toxicology》：Cause-specific mortality among workers in asbestos mining and enrichment factories (Asbest Chrysotile Cohort Study) compared with the general population of Sverdlovsk Oblast, Russian Federation

本研究针对温石棉开采和加工过程中的职业健康风险，通过对比俄罗斯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石棉工人队列（ACC）与当地普通人群的死亡率数据，揭示了温石棉粉尘暴露与特定疾病的关联。研究发现男性工人全因死亡率降低14%（健康工人效应），但肺癌死亡率在粉尘暴露最高四分位数组显著增加（SMR=1.30, 95%CI 1.07-1.57）。消化系统疾病（SMR=1.10）和血液疾病（SMR=2.21）死亡率异常升高值得关注。研究证实了职业防护措施的有效性（1975年后入职的工厂工人肺癌风险与矿工无差异），为石棉职业风险管理提供了重要流行病学证据。

　　

在乌拉尔山脉深处的阿斯别斯特市，坐落着世界上仍在运营的最大温石棉露天矿及配套加工厂。自1896年开始，这里的工人长期暴露在含有温石棉纤维的粉尘环境中。尽管俄罗斯联邦提供全民免费医疗，但20世纪末男性平均预期寿命仅65岁（2000年），工作年龄男性因酗酒、吸烟、交通事故和暴力犯罪导致的死亡率居高不下。这种复杂的健康背景使得评估单纯职业暴露对健康的影响变得尤为困难。

为了厘清温石棉暴露与特定疾病死亡率的关系，Olsson等人在《Journal of Occupational Medicine and Toxicology》发表了题为"Cause-specific mortality among workers in asbestos mining and enrichment factories (Asbest Chrysotile Cohort Study) compared with the general population of Sverdlovsk Oblast, Russian Federation"的研究。该研究创新性地将阿斯别斯特温石棉队列（ACC）与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普通人群进行对比，弥补了此前仅进行队列内部比较的局限性。

研究人员采用了严谨的流行病学研究方法。他们建立了包含30,445名工人（20,662名男性，9,783名女性）的历史性队列，这些工人在1975年1月1日至2010年12月31日期间至少累积工作一年。随访时间从1976年1月1日持续到2015年12月31日。研究利用公司特有的工作暴露矩阵（JEM）评估每位工人的粉尘暴露水平，该矩阵基于超过90,000个工作场所空气粉尘测量数据构建。死亡率数据通过连接地区民事登记处（ZAGS）和医疗信息分析中心（MIAC）的死亡证明数据库获得，并由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ARC）的专家统一编码。

关键方法包括：使用标准化死亡率（SMR）和相对标准化死亡率（rSMR）比较队列与外部人群的死亡率差异；按粉尘累积暴露水平分层分析肺癌风险；比较不同类型工人（矿工、工厂工人、两者兼有）的肺癌死亡率，并考虑工作起始时间和持续时间的影响。

主要研究结果

全因与特定死因死亡率模式

男性ACC工人的全因死亡率比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男性人群低14%（SMR=0.86），主要体现在循环系统疾病（SMR=0.89）和外部原因（SMR=0.73）的死亡率降低。女性工人的全因死亡率与普通人群相近（SMR=0.98），但同样显示出循环系统疾病（SMR=0.93）和呼吸系统疾病（SMR=0.78）的死亡率优势。

相反，男女工人在消化系统疾病（男性SMR=1.10；女性SMR=1.30）和血液及造血器官疾病（男性SMR=2.21；女性SMR=2.81）的死亡率均显著升高。男性工人的肺癌死亡率整体增加20%（SMR=1.20），而女性工人的肺癌死亡率虽有升高趋势（SMR=1.35），但未达到统计学显著性。

粉尘暴露与肺癌风险的剂量反应关系

按粉尘累积暴露水平分层分析显示，男性工人的肺癌风险存在明显的剂量反应关系。在低暴露组（>0-20 mg/m³-年），肺癌死亡率与普通人群相当（SMR=1.02）。而从第三四分位数（>65-150 mg/m³-年）开始，肺癌风险显著增加（SMR=1.26），最高暴露组（>150 mg/m³-年）的风险进一步升高（SMR=1.30，95%CI 1.07-1.57）。女性工人各暴露组的肺癌风险波动较大，呈现U型趋势，但置信区间均较宽。

年龄别死亡率特征

年龄别死亡率分析显示，60岁以上男性ACC工人的肺癌死亡率明显高于同龄普通人群。值得注意的是，普通人群70岁后肺癌死亡率出现下降，而ACC队列未见此趋势。女性工人的肺癌死亡率整体低于男性，但在70岁左右出现小高峰，且高龄组未见明显下降。

不同工作类型与时期的肺癌风险

比较矿工、工厂工人和两者兼有的工人发现，1975年前入职且工作5年以上的男性工厂工人，其肺癌死亡率显著高于矿工（SMR=1.39-1.73）。而1975年后入职的工人中，不同类型工作间的肺癌风险无显著差异，表明后期加强的职业防护措施可能有效降低了工厂工人的肺癌风险。

讨论与意义

本研究通过严谨的外部人群对比，证实了温石棉职业暴露与肺癌风险的关联，特别是在高暴露水平下。男性工人中观察到的健康工人效应（全因死亡率降低14%）凸显了职业队列研究的特殊性，而相对标准化死亡率（rSMR）分析进一步验证了这一效应。

值得注意的是，消化系统疾病死亡率的异常升高（尤其是肝硬化为主要死因）难以用酒精消费模式完全解释，因为队列中并未同步出现其他酒精相关死因的增加。这一现象，连同血液疾病和女性泌尿生殖系统疾病死亡率的升高，提示可能存在尚未明确的职业或环境暴露因素，值得进一步研究。

研究结果与意大利Balangero温石棉矿工队列（SMR=1.14）和中国青海矿工队列（SMR=4.69）的发现相互印证，共同证实了温石棉的致癌潜力。而1975年后入职工人风险差异的消失，则凸显了职业防护措施的重要性，为石棉行业的风险管理提供了实证支持。

这项研究不仅增进了对温石棉健康影响的理解，也为类似工业环境中的职业健康保护提供了重要参考。持续随访这一队列，将有助于揭示长期低水平暴露的健康效应，为制定更精准的防护标准提供科学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