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重新审视DHEA诱导PCOS模型中的窦卵泡变化：被忽视的AMH作用与方法学变异

本综述深入剖析了脱氢表雄酮（DHEA）诱导的多囊卵巢综合征（PCOS）小鼠模型中窦卵泡（AF）数量报道不一致的核心问题。文章指出方法学差异（如DHEA剂量、溶剂、动物年龄、AMH检测）是导致结果异质性的关键，并强调抗苗勒管激素（AMH）在卵泡发育中的核心调控作用未被充分重视。作者呼吁标准化实验方案以提升临床前研究的可重复性与转化价值，为PCOS机制研究与模型优化提供了重要见解。

　　

重新审视DHEA诱导PCOS模型中的窦卵泡变化

在探索多囊卵巢综合征（PCOS）发病机制的过程中，脱氢表雄酮（DHEA）诱导的小鼠模型已成为广泛应用的工具。然而，关于该模型中窦卵泡（AF）动态变化的研究结果却存在显著矛盾。这篇综述旨在梳理这些不一致性背后的原因，重点关注一个常被忽视的关键因子——抗苗勒管激素（AMH），并探讨方法学变异对研究结果的影响。

窦卵泡计数结果的矛盾现象

对12项代表性研究的分析揭示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恰好一半的研究（6项）报告DHEA处理后窦卵泡数量增加，这与PCOS患者卵巢多囊样改变的典型特征——卵泡停滞——相符。而另外6项研究则出人意料地观察到窦卵泡数量减少。这种分歧突显了DHEA-PCOS模型在模拟人类卵泡发育障碍方面的复杂性，提示我们需要对组织学结果进行更细致的解读。

被忽视的调控者：AMH在PCOS相关卵泡发生中的作用

AMH由窦前卵泡和小窦卵泡的颗粒细胞产生，在卵泡发育中扮演着“刹车”的角色。它能抑制原始卵泡的初始募集、降低卵泡对卵泡刺激素（FSH）的敏感性并延迟卵泡成熟。在临床PCOS患者和部分 rodent 模型中，AMH水平通常升高，并与窦卵泡数量呈强正相关，是评估卵巢储备和功能失调的重要生物标志物。

然而，在回顾的12项研究中，仅有1项同时测量了血清AMH水平并进行卵泡分类。AMH数据的普遍缺失，使得研究者难以判断窦卵泡数量的变化究竟是源于初始募集受损、闭锁增加还是两者共同作用的结果。

近年研究进一步阐明了AMH影响卵泡发育的下游机制。AMH被证实可抑制颗粒细胞中FSH受体（FSHR）的表达，从而削弱卵泡对FSH的反应性，这可能是导致PCOS中卵泡生长停滞的原因之一。此外，AMH还参与调控细胞内信号通路，特别是对颗粒细胞存活和卵泡成熟至关重要的PI3K/AKT通路。AMH水平升高可能介导该通路的失调，最终导致PCOS模型中卵泡进展受损和闭锁增加。

方法学不一致性：卵泡分类与采样时机

研究间的不一致性也源于卵泡分类和定量方法的差异。有些研究报告总的窦前卵泡数量，有些则只包括特定的发育阶段，还有部分研究并未区分健康卵泡和闭锁卵泡。这种可变性凸显了迫切需要一套标准化、定义清晰的分类系统来准确表征卵泡发育。

此外，卵泡发生是一个动态过程，采样时间的细微差别（例如动物是在动情期还是间情期被处死）可能导致卵泡分布的显著变异。

DHEA给药方案的变异性：年龄、剂量、溶剂、时长与途径

DHEA给药方案的关键参数存在显著差异，这构成了研究间异质性的重要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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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年龄：多数研究使用3-4周龄的幼鼠，但亦有使用5周龄甚至6-8周龄成年鼠的报道，这引发了关于模型生理相关性的疑问，因为PCOS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始于围青春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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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HEA剂量与溶剂：虽然大多数研究采用6 mg/100g体重的剂量，但溶剂选择五花八门。最常用的是芝麻油与95%乙醇的9:1混合液，但也有研究使用生理盐水、二甲亚砜（DMSO）、单一蓖麻油或单一芝麻油。值得注意的是，DHEA在水性或油性溶剂中溶解度差，不使用乙醇作为共溶剂的研究其给药可靠性和生物有效性值得商榷。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使用非乙醇溶剂的研究中，仅1项报告窦卵泡增加，其余5项均观察到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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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疗时长与给药途径：治疗周期通常为20-21天，但也可短至20天或长至60天。给药途径主要为皮下注射，但至少有一项研究采用了口服灌胃的方式，这可能会影响药代动力学和结局。

迈向更具可重复性的PCOS模型：建议

为提高DHEA诱导PCOS研究的一致性和可解释性，提出以下建议：

首先，应强调在PCOS小鼠模型中同步测量AMH水平的重要性，这能为卵泡变化的潜在机制提供更清晰的见解。

其次，应标准化卵泡分类标准和组织学程序。建议使用国际公认的定义来分类原始卵泡、初级卵泡、次级卵泡、窦卵泡和格拉夫卵泡。组织切片应保持统一厚度（如5 μm），并采用经验证的方案（如H&E或PAS染色）进行染色。卵泡计数应在连续切片上进行，并定义好间隔以避免重复计数。可使用ImageJ等图像分析软件或OoCount等基于深度学习的新型自动化工具以确保客观性和可重复性。

第三，处死时动物的动情周期阶段应同步化，或仔细记录并分层，通常通过阴道涂片确认动情期，以增强研究结果间的可比性。

最后，应标准化DHEA给药方案，包括剂量（如6 mg/100g体重）、治疗时长（如超过21天）和给药途径（通常为皮下注射），以确保结果的可重复性。

窦卵泡计数结果的定量总结

为进一步探索AF结果的不一致性，对12篇文献进行了亚组半定量分析。

在使用的溶剂方面，使用乙醇溶剂的研究中，5项里有4项报告AF计数增加；而使用非乙醇溶剂的7项研究中，仅2项观察到增加。Fisher精确检验得出的优势比（OR）为0.10（95% CI: [0.006, 1.544], p=0.071），提示乙醇使用可能与AF增加的可能性更高存在潜在关联，但未达到常规统计学显著性。

亚组分析还显示，使用较年轻动物（≤1月龄）和较长治疗时长（>21天）的研究更可能报告AF计数增加。这两个亚组的优势比均为2.5（95% CI: [1.170, 5.341], p=0.075），表明效应方向一致且接近显著性。

这些结果应被视为探索性的，因为样本量小和研究异质性限制了统计效力，但它们强调了溶剂类型、动物年龄和治疗时长作为方法学异质性的潜在贡献者的重要性。

讨论与模型转化价值评估

理解DHEA诱导PCOS模型中窦卵泡改变的机制对于增进我们对PCOS病理生理学的认识至关重要。本综述揭示了窦卵泡结果的不一致性可能不仅源于生物学变异，也源于方法学的差异。结合AMH动态、统一卵泡分类和提高方法学透明度将有助于更好的跨研究比较和更准确的模型解读。

评估DHEA诱导PCOS小鼠模型的转化相关性，需将其与人类PCOS特征进行比较。DHEA处理小鼠复制了关键生殖特征——雄激素升高、动情周期紊乱和多囊卵巢，并表现出一些代谢异常，如胰岛素抵抗和体重增加。然而，该模型中的代谢特征在不同研究间不一致，且通常不如人类PCOS明显。神经内分泌特征方面，与来曲唑（LET）诱导模型等相比，DHEA处理小鼠的下丘脑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GnRH）脉冲发生器活动等关键神经内分泌改变的特征尚不明确，这限制了该模型用于探索PCOS中驱动排卵障碍和不孕的上游下丘脑机制。

总之，虽然DHEA模型仍是研究雄激素过多和卵泡动力学有用的工具，但在推断至临床PCOS表型时，应谨慎考虑其有限的代谢和神经内分泌保真度。解决已识别的方法学不一致性，并通过包含更大样本量和分层设计的未来研究来验证初步关联，将显著增强PCOS临床前研究的可重复性和转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