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脑前核脑深部电刺激治疗药物难治性癫痫的5年多中心研究：长期疗效与预后因素分析

《BMC Medicine》：Long-term efficacy of anterior nucleus of the thalamus deep brain stimulation in drug-resistant epilepsy: a 5-year multicenter study

本研究针对药物难治性癫痫(DRE)患者，通过5年多中心回顾性分析评估丘脑前核脑深部电刺激(ANT-DBS)的长期疗效。结果显示ANT-DBS可显著降低癫痫发作频率(SF)56.7%，应答率达62.5%，并改善生活质量和情绪状态。研究首次确定颞叶癫痫(TLE)、刺激幅度和基线发作严重度(LSSS)为疗效预测因素，为患者筛选提供重要依据。

　　

在全球范围内，癫痫影响着超过6000万患者，其中约30%会发展为药物难治性癫痫(DRE)，即使使用两种及以上抗癫痫药物(ASM)仍无法有效控制发作。对于无法进行切除手术的多灶性或定位困难的患者，神经调控技术特别是脑深部电刺激(DBS)提供了新的治疗方向。在众多DBS靶点中，丘脑前核(ANT)因其在Papez回路中的关键位置，于2018年获美国FDA批准用于DRE治疗。然而，现有研究多集中于欧美人群，针对中国人群的长期疗效数据缺乏，且对神经心理学结局和生活质量(QoL)的关注不足。更重要的是，哪些临床特征能预测ANT-DBS的良好疗效仍是未解之谜，限制了该技术的精准应用。

为填补这一空白，由北京天坛医院张建国、张凯和张华教授领衔的研究团队在《BMC Medicine》上发表了首个针对中国DRE患者的ANT-DBS五年多中心回顾性研究。该研究不仅评估了癫痫发作频率(SF)的长期变化，还全面分析了神经心理功能和生活质量的改善情况，并首次系统识别了影响长期疗效的关键预测因素。

研究人员采用多中心回顾性设计，纳入了2019年7月至2022年12月期间在三个癫痫中心（北京天坛医院、北京丰台医院和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接受双侧ANT-DBS植入的40例DRE患者。通过术前和年度随访的癫痫日记和标准化评定量表，评估SF、应答率、神经心理学结局和生活质量变化。利用多变量回归分析确定术后SF减少的预测因素。电极定位通过术后CT与术前MRI配准，在MNI空间标准化完成。刺激参数根据个体反应调整，最大随访时间达5年。

电极定位与刺激参数

所有患者的激活触点均位于ANT的腹前部区域，在MNI空间中的平均坐标为：右侧X=5.3±1.4mm，Y=-7.1±1.5mm，Z=10.2±2.6mm；左侧X=-4.7±1.1mm，Y=-7.1±1.7mm，Z=10.5±2.2mm。末次随访时的平均刺激参数为：幅度4.6±0.7V，脉宽94.0±10.3μs，频率89.1±69.6Hz。

癫痫发作频率的疗效

经过5年随访，月中位SF从基线的15.0次显著降至6.5次，减少56.7%(p<0.001)。利物浦癫痫发作严重度量表(LSSS)评分从26.7±5.2改善至17.9±8.6(p<0.001)。疗效在植入后24个月内最为显著，之后趋于稳定。按癫痫起源区分析，颞叶癫痫(TLE)患者减少63.0%(p<0.001)，额叶癫痫(FLE)患者减少75.0%(p=0.017)，而枕叶或弥漫性癫痫患者无显著改善。总体应答率（SF减少≥50%）为62.5%，其中5例(12.5%)实现至少6个月无发作。

情绪、认知与生活质量

汉密尔顿抑郁量表(HAMD)和汉密尔顿焦虑量表(HAMA)评分显著改善(p<0.05)，而简易精神状态检查(MMSE)和蒙特利尔认知评估(MoCA)显示的认知状态保持稳定。癫痫患者生活质量量表(QoLIE-31)总分从73.8±13.2提升至93.0±21.8(p<0.001)，其中总体生活质量、情绪健康、精力/疲劳和社会功能子项目改善尤为显著。

疗效预测因素

多变量逻辑回归确定TLE(OR=8.3,p=0.022)和刺激幅度(OR=4.2,p=0.034)是应答状态的独立预测因子。多变量线性回归显示TLE(标准化β=35.4,p=0.024)和基线LSSS评分(标准化β=3.5,p=0.016)是SF减少的独立预测因素。

不良事件

共报告61例不良事件，包括1例手术相关（颅内感染）、7例设备相关（植入部位疼痛/感染）和53例刺激相关（头痛、记忆障碍等）。至5年随访时，88.5%的不良事件已缓解或消失。

本研究证实了ANT-DBS对中国DRE患者的长期疗效和安全性，疗效在植入后24个月达到平台期。特别重要的是，研究首次明确了TLE起源、较高刺激幅度和较重基线发作严重度是预测良好疗效的关键因素，为临床患者筛选和参数优化提供了直接依据。神经心理学结局的改善进一步支持了ANT-DBS的综合获益。这些发现不仅填补了中国人群数据的空白，也为理解ANT-DBS的作用机制提供了线索——其疗效可能与对Papez回路（特别是与颞叶、额叶有密切连接的脑区）的调制作用密切相关。未来研究应聚焦于利用术前LSSS等工具优化患者选择，并探索ANT-DBS对情绪、认知等神经心理症状的作用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