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中的身份——探索儿童在设计与创作中的自我认同》

《ACM Transactions on Computer-Human Interaction》：Identities in Flux—Exploring Children’s Emerging Identities in Design and Making

学校儿童通过设计与制作活动产生并演变多元身份。本研究采用nexus分析策略，结合多模态数据（访谈、日记、戏剧表演等），探讨11-12岁学生在反霸凌设计项目中的身份生产机制。研究发现，学生通过项目参与形成设计师、变革者、表演者、内容生产者等复合身份，其身份演变受个体历史经验、群体互动秩序及项目场域discourses共同影响。项目流程中，学生从被动学校学习者逐步转变为主动设计者，通过角色实践（如戏剧表演）和设计迭代（如原型制作）增强身份认同与所有权。研究强调学校作为复杂场域，需平衡既有教学身份与新兴设计身份，通过多样化活动支持儿童跨领域身份发展。

　　### 探索儿童在设计与制作活动中的身份建构及其演变

在当今社会，越来越多的儿童参与设计和制作活动，旨在激发他们的创造力，增强同伴之间的合作，并让他们接触新兴技术。然而，这些活动对儿童身份建构的影响却鲜有深入探讨。本研究旨在探讨儿童在设计和制作过程中所共同建构或发展出的身份类型，以及这些身份如何随着活动的推进而演变。我们采用**网络分析（nexus analysis）**作为研究策略，结合在一项设计和制作项目中积累的多种模态研究材料，对儿童的身份生产进行详细分析。研究视角认为，社会行动是参与者历史背景、相互互动模式以及现场话语的交汇点。分析过程关注身份生产中与更广泛话语和互动紧密相连的细节方面。

#### 研究意义与背景

身份建构是社会互动的核心组成部分，尤其在儿童成长过程中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儿童-计算机交互（Child-Computer Interaction, CCI）**研究社区应更加重视这一主题：我们需要帮助儿童在生活和社会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培养他们与数字技术及其设计和制作之间的关系。儿童应当被支持，使他们能够成为能够塑造和改善他们所生活的技术丰富世界的强大公民（例如 Iivari 和 Kinnula, 2023；Iversen 等, 2017）。因此，支持儿童在设计和制作活动中的身份建构是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我们的研究正是聚焦于此。

身份是一个跨学科且复杂的概念，在多个研究传统中都有涉及（例如 Norris, 2011a）。本研究回顾了 CCI 领域中关于儿童身份的研究，同时也探讨了其他学科中关于儿童特定学科或文化实践相关身份的发展。我们采用“**在场视角（situated view）**”来理解身份，这种方法受到**网络分析理论（nexus analysis）**的启发，使我们能够将身份视为一种不断变化、协商和表演的过程。这种观点认为，身份不仅仅是个体的内在特质，而是通过参与者在特定时空中的互动、材料使用以及他们所处的更广泛话语环境共同构建的。

#### 理论框架

本研究采用的理论视角基于网络分析，这一理论强调社会行动是媒介化的，即通过语言、身体行为、空间配置以及时间维度等多模态资源来实现。网络分析将社会行动视为历史背景、互动模式和现场话语的交汇点，而不仅仅是参与者之间的简单互动（Scollon 和 Scollon, 2004）。根据这一理论，身份生产并非一个孤立的过程，而是嵌入于参与者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互动模式以及他们所处的更广泛社会话语中。因此，身份不仅与个体经验有关，还受到他们与他人之间权力关系、身份角色以及共同实践的影响。

在本研究中，我们关注的是儿童在设计和制作活动中的身份生产，而不是他们个人或社会背景中固有的身份。我们通过详细分析他们在项目中的表现，探讨了多种身份类型，如“制作者”、“设计师”、“变革推动者”、“表演者”、“领导者”、“内容生产者”和“共情者”如何在不同的活动阶段中浮现和演变。这一视角使我们能够更全面地理解儿童如何在特定情境中通过不同的互动和实践，不断调整和构建他们的身份。

####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了长期的、批判性的设计和制作项目作为研究对象，该项目由芬兰的一个地方政府支持，旨在探讨儿童如何通过设计和制作来解决校园中的欺凌问题。该项目覆盖了超过四个月的时间，共有 11-12 岁的六组学生，每组三到四名儿童，他们共同设计并制作了反欺凌的解决方案。项目分为七个阶段：（1）技术敏感化，（2）欺凌敏感化，（3）创意阶段，（4）批判性分析，（5）原型制作，（6）展示，（7）反思与评估。每个阶段都包含不同的任务和活动，以促进儿童在不同情境下的身份建构。

在数据收集过程中，我们获取了多种研究材料，包括音频记录、视频记录、文字记录、绘画作品、原型照片以及访谈内容。这些材料共同构成了儿童在项目中的互动与身份建构的完整图景。此外，我们还关注了儿童与教师、研究人员之间的互动模式，以及他们在制作过程中如何与同伴建立联系并形成团队合作的意识。

为了确保研究的伦理规范，我们遵循了芬兰的国家研究诚信指南、数据隐私和数据保护政策。所有参与者在项目开始前均获得知情同意，并且在项目结束后，他们可以随时退出研究。此外，家长也签署了同意书，确保他们的孩子能够参与研究，并且其个人信息将得到妥善处理。

#### 身份的动态演变

通过分析研究数据，我们发现儿童在设计和制作过程中所建构的身份是动态变化的，并且在不同的活动阶段表现出不同的特征。例如，在项目初期，儿童更多地以“制作者”和“团队运动参与者”的身份出现，而在后续阶段，他们的身份逐渐扩展到“设计师”、“变革推动者”、“表演者”、“领导者”、“内容生产者”和“共情者”。

**Elias** 在项目初期就表现出较强的“技术制作者”身份。他喜欢技术，并且经常在家庭中参与技术相关的活动，如使用 3D 打印机制作 Minecraft 角色，以及通过编程和硬件连接来创造自己的作品。他的兴趣和技能使他能够迅速进入“技术设计者”的角色，并在项目中积极表达自己的想法。

**Oliver** 在项目中表现出较强的“领导者”身份。他不仅在团队中主动发言，还在戏剧表演中承担了重要的角色。他通过与团队成员的互动，展示了如何将不同的身份元素（如“团队成员”、“表演者”）整合到自己的角色中，并通过这种方式增强了自己的责任感和参与感。

**Joel** 在项目初期更多地以“团队运动参与者”身份出现，但在项目后期逐渐展现出“共情者”的身份。他通过戏剧表演中的角色扮演，反思了欺凌对他人造成的影响，并表达了自己希望帮助他人、改变现状的愿望。他的身份演变显示了儿童如何通过设计和制作活动，逐渐从单纯的“参与者”转变为具有更强社会意识的“变革推动者”。

#### 身份建构的社会互动与环境影响

本研究还强调了身份建构过程中社会互动和环境因素的重要性。例如，在项目初期，儿童通过访谈和绘画任务，表达了自己的个人经历和兴趣。这些任务不仅帮助他们建立初步的身份认同，还为后续的身份发展奠定了基础。在项目中期，儿童通过小组讨论和原型制作，进一步发展了他们的“设计师”和“制作者”身份。而在项目后期，他们通过戏剧表演，将这些身份与“表演者”、“领导者”和“共情者”等其他身份结合起来，展现出更加丰富的身份图景。

此外，儿童在项目中与教师、研究人员以及同伴之间的互动也对他们的身份建构产生了重要影响。例如，在小组讨论中，儿童通过与教师和研究人员的交流，不仅表达了自己对欺凌问题的看法，还通过这些互动进一步发展了他们的“变革推动者”身份。而在戏剧表演中，儿童通过角色扮演，将他们的“制作者”身份与“表演者”身份相结合，展现了他们在不同情境下的多重身份。

#### 研究的启示与建议

本研究的结果为 CCI 研究和设计实践提供了重要的启示。首先，我们强调身份建构在设计和制作活动中的核心地位。通过设计和制作，儿童不仅能够发展技术技能，还能建构和表达自己的身份，如“制作者”、“设计师”、“领导者”等。这些身份的演变反映了儿童在不同情境下的自我认知和社会参与。

其次，我们建议在设计和制作项目中，应更加注重儿童的多元身份。由于儿童在日常生活中与家人、朋友、教师和同伴之间有着复杂的互动关系，他们的身份建构不仅限于技术领域，还涉及家庭、学校和社区等多个层面。因此，设计和制作活动应被视为一个跨领域的平台，使儿童能够在不同情境中探索和表达自己的身份。

最后，我们强调了网络分析作为一种研究方法的优势。通过网络分析，我们可以更全面地理解儿童身份建构的复杂性，并揭示他们如何在特定情境中通过多种资源（如语言、身体动作、空间配置等）来表达和建构自己的身份。这种方法不仅关注儿童的个体行为，还强调他们在与他人互动中的社会角色和身份认同。

#### 未来研究方向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关于儿童在设计和制作过程中身份建构的丰富洞察，但仍有许多问题值得进一步探讨。例如，儿童如何在不同文化背景下建构身份？他们的身份如何受到家庭、学校和社会环境的影响？此外，如何通过设计和制作活动促进儿童的多元身份发展？这些问题需要更多的跨学科研究来解答。

总的来说，本研究揭示了儿童在设计和制作活动中的身份建构是一个动态、复杂且多维的过程。通过深入分析他们的互动、材料使用和身份表达，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儿童如何在不同的社会情境中塑造和表达自己的身份，并为未来的教育实践和研究提供重要的参考和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