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确实是一门处于危机中的学科

《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Computing Is Indeed a Discipline in Crisis

硅谷过度投资AGI导致学术界资金短缺，国际学生吸引力下降，就业市场萎缩，AI项目失败风险引发寒冬，研究生态危机加剧。

　　在2024年7月，我提出了一个关于“计算科学是否正处于危机之中”的问题。这一问题的诱因是2024年1月对数千位人工智能（AI）领域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调查，该调查的主要结果显示：AI社区对这一领域的发展方向深感担忧，但觉得自己无法改变这一趋势，因为该领域的方向主要由硅谷的资本力量所主导。自那以后，这种担忧愈发强烈。事实上，硅谷内部人士埃里克·施密特最近在《纽约时报》上与谢丽娜·徐合写了一篇观点文章，题为《硅谷正在逐渐脱离美国其他地区的现实》，文中写道：“这种狂热让我们感到担忧。” 与此同时，硅谷正在投入数百亿美元追逐通用人工智能（AGI）的目标，而美国的学术计算研究却面临着严重的资金短缺问题。正如我今年4月所指出的，过去15年来，美国学术研究一直在为有限的资金展开激烈竞争；尽管下一财年的预算预测仍不确定，但联邦政府对计算研究的资助预算很可能会大幅削减。 去年7月在计算研究协会（Computing Research Association）峰会上呈现出的情况表明，多个问题正在同时发生。例如，由于联邦对学术计算研究的资助日益减少，而工业界的资金支持却相对充裕，许多AI研究人员开始质疑学术研究道路的可行性。《纽约时报》最近报道称，AI研究人员正在争取高达2.5亿美元的薪酬。 除了资金问题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是：谁将承担学术研究的工作。工程学和科学领域的学术研究通常由博士生和博士后学生在教师的指导下完成。在美国，大约90%的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研究生项目中，国际学生占多数；然而，美国作为深造目的地的吸引力多年来一直在下降。国际教育者协会（NAFSA）预测，今年秋季国际学生（包括研究生和本科生）的整体入学人数将减少15%。 过去15年来，学术计算部门的持续发展主要得益于计算科学作为职业的吸引力。我还记得，以前的计算机科学专业学生会告诉我，他们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喜欢编程；后来这个理由变成了“计算机科学能提供好的工作机会”，再后来又变成了“计算机科学能带来高收入”。然而情况已经变了。2025年8月初，《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标题耸人听闻的文章，称“再见了，16.5万美元的高薪科技工作！程序员们转而寻找Chipotle餐厅的工作”。鉴于这样的全国性新闻，多年来不断增长的计算机科学专业招生人数无疑将会大幅下降。 与此同时，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份重要报告指出，95%的企业通用AI项目都失败了，这引发了人们对下一次“AI寒冬”的猜测。艾伦·格林斯潘在1996年互联网泡沫时期曾使用“非理性繁荣”这一术语来形容当时的情况，如今用来描述当前的AI热潮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种热潮的影响并不仅限于股市估值。人工智能促进协会（AAAI）最近发来的邮件显示，“AAAI-26会议收到了近2.9万篇论文投稿；在剔除不符合投稿规则的论文后，仍有约2.3万篇论文在审核中——这一数量几乎是AAAI-25会议审核论文数量的两倍。来自中国的投稿数量尤其多，占总投稿量的近20%，这是个积极的信号，表明全球范围内对AI研究的关注度在提高。一方面，我们可以为全球化AI研究的蓬勃发展感到欣慰；另一方面，传统的学术会议模式（即基于精心筛选后的论文集进行学术交流）显然已无法应对如此大量的投稿。我认为，这可能是本十年的一个惨痛教训。 计算科学一直是一个充满波动的领域：我们经历过20世纪70年代和90年代的AI低谷，也经历了互联网泡沫破裂后的“图像危机”。看来，又一次危机正在逼近。我们真的能从中吸取教训吗？是时候认真思考一下了！ **莫什·Y·瓦迪（Moshe Y. Vardi）**（[e-mail]）是美国德克萨斯州休斯顿莱斯大学的大学教授及乔治杰出服务教授，同时担任贝克公共政策研究所（Baker Institute for Public Policy）的研究员。他曾担任《Communications》杂志的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