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是一位陷入困境的艺术家,他的收入仅够购买一件能激发他创作灵感的童年回忆。记忆仓库的运作方式非常简单:你可以将自己的回忆卖给仓库,回忆越美好,得到的钱就越多。然而有一个条件:如果你卖掉了回忆,你就必须忘记它。将来如果命运对你更加眷顾,你可以用当初卖回忆的钱把它们买回来。这几乎就像是一种贷款,而你的回忆就是抵押品。
乔纳森一定已经苦苦挣扎了很长时间,因为他只能记得自己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尽管他才二十多岁。那家单层小店位于霓虹灯闪烁的摩天大楼之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微光。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记忆仓库。尽管名字如此,店里却十分狭窄且光线昏暗。
柜台后面站着一位神秘的人物,被称为“记忆商人”。商人戴着一张显示像素屏幕的脸具,随着他的说话,面具上的表情会发生变化。尽管只是一块像素构成的画面,乔纳森却感觉面具上的眼睛仿佛在审视他的灵魂。这是一个可以购买过去回忆的地方,但代价是什么呢?
乔纳森犹豫了片刻,心脏剧烈跳动。他听说过有些人因为沉迷于自己的回忆而发疯的故事。然而,重温年轻时珍贵时光的诱惑实在难以抗拒。
他深吸一口气,询问商人购买这份回忆需要支付多少钱。金额立刻出现在商人之前显示在他脸上的像素屏幕上。乔纳森无法判断这个价格是高还是低。当他交出钱时,内心的期待感与日俱增,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曾经拥有过怎样的生活。记忆商人转过身,从背后的墙上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像精致首饰的小装置——这是一个神经链接器,用于将乔纳森的意识与仓库中存储的回忆连接起来。这个装置的外观极具未来感,与周围古旧破败的店铺形成了鲜明对比。乔纳森不禁疑惑,他们究竟是如何在这么有限的存储空间里容纳所有人的回忆的,而且仅靠前门的锁就能保证回忆的安全。
乔纳森将神经链接器贴在太阳穴上,感受到一阵刺痛感,仿佛有电流在皮肤上流动。瞬间,他进入了一段回忆——那是他年轻时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他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脚下的青草,以及公园里远处传来的孩子们笑声。那是一种令人陶醉的怀旧体验。
但随着他在回忆中停留的时间越长,他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现象:在回忆的边缘隐约有一个影子般的身影。这个身影打破了原本完美的氛围。乔纳森最初的喜悦被一种不安所取代。他渐渐意识到,这段回忆并不属于他,自己正在侵犯他人的回忆。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开始慢慢靠近。恐慌逐渐笼罩了他的意识。
他慌忙断开连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记忆仓库。心跳加速,手掌也变得湿冷。他一路跑回了位于城另一侧的小工作室。
他知道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份回忆原本属于谁,以及自己的回忆去往了哪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乔纳森的恐慌逐渐平息,他开始理智地分析情况。也许记忆商人只是打开了错误的抽屉,而他只是不幸得到了某个遭遇不幸之人的回忆。
他鼓起勇气再次回到记忆仓库,向商人说明了发生的事情,并要求他重新检查那个抽屉。商人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仿佛再次穿透了他的灵魂。乔纳森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从未听到商人说过一句话;之前所有的交易都是无声完成的。
他迅速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草草写下了一些内容,然后递给了商人。令乔纳森松了一口气的是,商人接过笔记本开始记录下来。在把笔记本还给他之前,商人又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了另一个神经链接器。乔纳森看到笔记本上写着他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下面,商人写道:“你看到了另一面。”
这些话让他不寒而栗,尽管他并不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他重新连接神经链接器,感受到熟悉的电流刺激。这次他从一个远处观察着那个公园。当他意识到自己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影子时,恐惧涌上心头——原来他就是那个影子!现在,一个年幼的男孩正盯着他看。
他立刻拔掉神经链接器,惊恐地尖叫起来。本能地,他跳过柜台,扯下了记忆商人的面具。只见一个年轻人瞪大眼睛、满脸恐惧地看着他——除了嘴巴,那个人看起来一切正常……只是他的牙齿和舌头都被拔掉了。
就在这时,店铺突然被一道闪烁的红光笼罩,警报声此起彼伏。金属屏障从窗户和门上滑了下来。右侧的一个隐藏面板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女人走了出来。她身材矮小苗条,尽管个子不高,却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她的眼睛被厚厚的眼镜遮住,但表情显得十分得意。
她狡黠地笑了笑,说道:“记忆仓库并不是回忆的安乐窝,而更像是一个实验场所。你在这个实验中的角色已经结束,看来这次你做出了更好的选择。”
“不过,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显然不能轻易放过你。你将成为下一个‘记忆商人’。”
女人继续说道:“这其实是个天才的安排。你参与了实验,然后就要在社会中服刑……至少你可以替之前的参与者解脱了。”
乔纳森陷入恐慌,接着听到自己惨叫的声音——两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男人从同一个面板里出现,将他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