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生在北极地区参与社区研究时的伦理决策能力以及早期职业研究人员做好相关准备

《The Polar Journal》：Preparing students and early-career researchers for ethical decision-making in community-engaged research in the Arctic

北极社区参与式研究中，早期研究者常面临权力失衡、歧视骚扰、心理健康及资源分配不均等伦理挑战。本文提出通过团队反思练习、建立伦理决策原则及社区协作机制，提升跨文化研究中的伦理实践能力，强调需系统性培训而非仅依赖个人经验。

　　随着北极地区社区参与式研究的不断发展，研究合作逐渐面临超越程序性伦理规范的伦理困境。这些问题不仅涉及研究过程中如何处理与当地社区的关系，还涉及如何在跨文化背景下做出符合伦理的决策。对于初学者和学生而言，他们在北极研究合作中扮演着关键角色，但往往缺乏系统性的伦理决策指导。本文通过总结我们团队在社区参与式研究中的多元经验，探讨了常见的伦理困境，包括管理研究团队与社区之间的权力失衡、应对骚扰与歧视、关注研究活动中的心理健康和安全，以及处理资源（不）公平的问题。我们强调了建立有意的互信、进行反思性练习以及团队层面的伦理原则探索的重要性，以应对社区参与式研究中的伦理挑战。此外，我们还提供了伦理困境的实例和问题，以帮助北极研究团队进行伦理讨论，包括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

在过去的三十年中，北极地区获得了全球更多的关注和研究活动，因为该地区正面临气候变化带来的生物物理挑战，以及北极和非北极国家追求的经济机遇。然而，这种研究活动的增长也引发了新的伦理问题。历史上，北极地区的研究活动常常伴随着“降落伞式”或“直升机式”研究，即研究人员前往由土著人民居住的土地，利用当地劳动力，收集数据后离开，而不与当地社区分享研究成果或利益。为了应对这些不道德、不公平和排他性的研究实践，北极地区的土著群体呼吁在研究活动开始前就与当地社区进行早期和直接的沟通，并在整个研究过程中包括土著社区，同时尊重当地领导的决策。

推动土著群体在北极研究中的代表性，其根本目标包括提升知识主权、促进研究的土著化，以及在土著社区和研究人员之间建立合作关系。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国家、部落和国际管理机构已经制定了一系列伦理和公平参与的指南和协议，包括因纽特环极理事会（ICC）的相关规定。这些框架一致强调了建立土著主导研究路径的重要性，并加强了土著群体在所有学科中的参与。然而，尽管取得了进展，北极地区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历史仍然导致了研究人员与土著社区之间持续存在的权力不平衡，这需要特别关注，并在合作过程中加以解决。

北极地区的社区参与式研究不仅涉及研究人员与社区之间的互动，也涉及研究团队内部的权力动态。在团队中，权力不平衡通常源于资历差异、资源获取、学科专业知识和生活经验的不同。资深研究人员通常在项目设计和资金分配方面拥有更大的权威和影响力，而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可能会因为害怕个人后果而不愿表达担忧或挑战决策。在需要快速决策的现场环境中，这种权力不平衡可能更加明显，因为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往往缺乏明确的指导方针，无法在关键问题上提供有效的回应。此外，研究机构内部的权力结构也会影响研究的日常运作，例如项目负责人（PIs）可能会根据已知的官僚障碍来安排责任分工，而不会将这些历史向所有学生进行透明沟通。大学行政系统往往与社区的行政规范不一致，这种差异可能在幕后耗费大量时间，直接影响现场研究活动的进行。

为了帮助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准备与土著社区合作，研究团队需要提供培训，使他们能够理解和应对与社区成员互动时可能出现的权力不平衡。例如，土著社区中通常由长者持有权威，而年轻成员可能缺乏这种权力，因此在许多决策中应咨询长者的意见。然而，这种文化权力结构与西方研究者所习惯的平等观念可能并不一致，容易引发误解或偏见。因此，研究人员需要对这些文化差异保持敏感，并在合作过程中体现出对社区历史和现实的尊重。

在社区参与式研究中，伦理困境往往源于不同社会文化规范之间的冲突、研究人员与社区之间系统性的不平等，以及从微妙到明显的各种偏见，包括种族主义。理想情况下，外部研究人员在进入这些合作之前，应该对伦理参与指南有充分的理解，并对当地土著人民的历史和现实生活有深刻的认识。然而，尽管许多研究伦理培训围绕程序性伦理展开，如机构审查委员会（IRB）或伦理委员会的流程、知情同意、保密性、公平对待参与者以及遵循 Belmont 报告或赫尔辛基宣言等框架，但这些培训通常不涉及实际操作中的伦理问题。因此，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在实际操作中常常缺乏足够的指导，导致他们在面对伦理困境时感到不知所措。

伦理原则不仅植根于文化背景，还受到地缘政治因素的影响，因此在不同地区和社区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对于北极研究人员而言，这种差异凸显了在社区参与式研究中建立细致理解的重要性，即伦理规范如何受到文化价值观、历史背景和社区期望的影响。即使是看似简单的术语使用问题，如对土地特征、人群或物体的识别性表述，也可能在相邻的北极社区之间存在显著差异，这需要研究人员具备足够的敏感性和文化意识。因此，学术机构和研究团队需要提供更具体的伦理培训，以帮助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在面对复杂的伦理决策时能够做出符合当地规范的选择。

伦理困境的处理不仅仅是个人行为的问题，还涉及团队内部的互动和整体合作氛围。例如，研究团队内部可能存在不同的伦理观点，这可能会影响团队成员之间的关系和合作效率。因此，研究团队需要通过结构化的反思性练习来探索个体的立场和其对决策的影响。这些练习包括“社会身份映射”和“权力之花”等工具，旨在帮助研究人员理解自己的社会身份如何影响他们的研究行为和决策。此外，团队还需要讨论个体行为与机构性障碍之间的关系，例如如何在不平等的制度框架下推动伦理实践。

在北极地区，研究活动可能涉及各种形式的歧视和骚扰，特别是在性别和身份多样性较强的团队中。女性、非二元性别研究人员以及来自边缘化背景的研究人员在实地研究中可能面临更高的风险。这些风险可能来自研究团队内部，也可能来自社区成员。尽管近年来在解决北极研究中女性研究人员面临的骚扰问题上取得了一定进展，但这些挑战仍然存在，并且需要更全面的应对策略。研究团队应共同制定应对排除、骚扰或其他身份相关伤害的计划，以确保所有研究人员和社区成员的安全。

在社区参与式研究中，心理健康和安全同样是一个重要议题。北极实地研究可能会带来心理和情感上的压力，包括孤立感、文化冲突以及如何在伦理上做出正确决策的挑战。对于学生而言，这些挑战可能更加复杂，因为他们还需要处理学业上的责任。尽管大多数极地研究项目都有针对物理安全的协议，但较少关注研究人员的心理健康。因此，研究团队需要提供心理健康支持和培训，以帮助研究人员在实际研究过程中维护自身和社区成员的心理健康。

资源（不）公平和互惠也是社区参与式研究中的核心伦理问题。在许多土著社区中，分享是一种基本的价值观，礼物的给予和接受常常被视为一种文化规范。然而，即便是在精心设计和共同参与的研究合作中，研究机构的资金结构也可能带来资源分配上的不公平。例如，资助机构可能会对资金的使用施加限制，如禁止直接支付给社区成员或要求详细的报销文件。这些限制可能会给资源有限的社区带来额外的负担，从而影响合作的顺利进行。因此，研究团队需要在内部建立明确的资源分配框架，并在与社区合作时保持透明。

同时，研究人员和社区成员之间的经济差异也可能引发紧张关系。例如，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可能因自身的经济状况而难以有效回应社区成员的资源需求。这种情况下，研究人员可能会因为自身经济压力而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持，从而影响社区关系的建立和维护。因此，研究团队需要在合作过程中关注这些经济差异，并采取措施确保资源的公平分配。

在社区参与式研究中，伦理教育不仅仅是程序性的，还需要在实际操作中进行培训和指导。为了帮助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更好地应对伦理困境，研究团队需要在合作前建立明确的伦理决策框架，并在合作过程中不断进行反思和调整。这包括通过反思性练习、团队讨论和案例学习等方式，帮助研究人员理解伦理问题的系统性，以及如何在不同情境下做出符合伦理的决策。

此外，研究团队需要建立支持系统，包括信任的导师、顾问和社区联络人，以帮助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在面对复杂情况时获得指导和支持。通过这些支持系统，研究人员可以更好地应对伦理挑战，并在合作过程中保持专业性和尊重。同时，研究团队还需要与社区成员共同制定伦理标准，以确保研究活动符合当地社区的价值观和需求。这种合作不仅有助于建立信任，还能促进研究的可持续性和有效性。

总之，随着社区参与式研究在北极地区的扩展，跨学科研究团队必须发展和教授以公平性和所有合作者福祉为中心的伦理决策框架。建立信任、促进开放对话，并将伦理培训融入研究实践中，是准备学生和年轻研究人员应对社区参与式研究中伦理困境的关键。虽然仅仅改变伦理培训本身不足以消除殖民体系，但将这些实践嵌入研究设计中，可以增强信任并促进去殖民化研究的实践。同时，当代跨学科和机构在公平导向研究实践上的发展也表明，研究人员在伦理决策准备方面的挑战和机遇不仅限于某一特定领域，而是涉及更广泛的学术和实践层面。本文旨在为研究团队和社区成员提供指导，以共同定义研究活动中的伦理行为，并推动社区主导研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