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在母体疾病与婴儿发育关系中的中介作用：一项基于中介分析的队列研究

《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Mediating role of preterm birth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ternal disease and infant development

本研究针对母体疾病如何影响婴儿生长发育及神经发育的关键问题，通过回顾性队列设计和中介分析，系统探讨了早产（PTB）在妊娠期糖尿病（GDM）和妊娠期高血压（PIH）与婴儿身体质量指数（BMI）、新生儿行为神经评估（NBNA）及格塞尔发育量表（GDS）评分关系中的中介效应。研究发现PTB完全介导了GDM对婴儿BMI（ACME=-0.046, p=0.01）以及PIH对NBNA评分（ACME=-0.653, p<0.001）的负面影响，为临床早期筛查和干预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

　　

在母婴健康领域，母体妊娠期健康状况如同一座隐形桥梁，深刻影响着新生儿的人生起跑线。妊娠期糖尿病（GDM）、妊娠期高血压（PIH）、贫血等常见妊娠并发症，不仅威胁孕妇健康，更与早产、低出生体重等不良妊娠结局紧密相连。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早产（PTB，指妊娠满28周至不足37周分娩）作为全球婴儿死亡和长期健康问题的主要诱因，每年影响着约10.6%的新生儿。以往研究多将早产视为独立风险因素或混杂变量，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科学问题：早产是否在母体疾病与婴儿健康结局之间扮演着"中介者"的角色？即母体疾病是否通过诱发早产，进而影响婴儿的生长发育轨迹？

为揭开这一黑箱，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儿科保健中心的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回顾性队列研究，成果发表在《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上。研究创新性地采用中介分析方法，系统探讨了早产在六种常见母体疾病（GDM、PIH、贫血、甲状腺功能异常、血小板减少症）与婴儿体格生长（BMI）、神经行为发育（NBNA评分）及综合发育水平（GDS评分）关系中的中介作用。研究发现，早产显著介导了GDM对婴儿BMI的负面影响，以及PIH对新生儿神经行为发育的损害作用。这一发现不仅深化了对"母体疾病-早产-婴儿健康"因果通路的理解，更提示临床干预早产可能是改善高危妊娠婴儿预后的关键节点。

研究团队主要采用了以下关键技术方法：首先，通过医院电子病历系统与父母问卷相结合的方式，准确收集了2000对母婴的基本信息与妊娠期疾病数据；其次，由不知情（Blinded）的儿科护士使用标准化工具对婴儿结局进行客观评估，包括体格测量（计算BMI）、新生儿行为神经评估（NBNA）和格塞尔发育量表（GDS）测评；最后，采用基于Bootstrap法（1000次重复抽样）的中介分析模型，量化早产在暴露（母体疾病）与结局（婴儿指标）关系中的间接效应（ACME）。

样本特征描述

研究最终纳入2000对母婴数据，其中早产发生率为7.0%。母体疾病中以GDM（15.05%）和贫血（11.35%）最为常见。婴儿平均BMI为16.15±1.94 kg/m²，NBNA和GDS评分分别为38.80±1.81和90.52±10.48。

单因素分析结果

单因素分析显示，GDM与早产风险显著相关（P<0.001），PIH不仅与早产风险增加有关（P<0.001），也与婴儿GDS评分降低相关（P=0.013）。而其他母体疾病（如贫血、甲状腺功能异常等）与早产及婴儿结局无显著统计学关联。

多因素回归分析

在调整婴儿年龄、性别、出生体重等协变量后，多因素回归模型进一步证实：GDM（OR=1.967, P=0.001）和PIH（OR=4.758, P<0.001）均是早产的独立危险因素；早产本身与较低的婴儿BMI（β=-0.553, P=0.004）、GDS评分（β=-17.133, P<0.001）和NBNA评分（β=-3.817, P<0.001）显著相关。值得注意的是，当模型中纳入早产变量后，GDM和PIH对婴儿结局的直接效应减弱或变得不显著，提示早产可能起中介作用。

中介分析

中介分析最终证实了早产的关键中介角色。具体而言，早产在GDM与婴儿BMI的关系中发挥完全中介作用（ACME=-0.046, 95% CI: -0.08~-0.01），其间接效应占总效应的26.5%。同时，早产也完全介导了PIH对NBNA评分的影响（ACME=-0.653, 95% CI: -0.98~-0.36），间接效应占比高达68.1%。对NBNA子项目的深入分析发现，PIH暴露的早产儿在主动肌张力维度受损最为突出（34.28%）。

研究结论与讨论部分强调，本研究通过严谨的中介分析，首次明确了早产是连接特定母体疾病（GDM、PIH）与婴儿不良生长发育结局的关键中介变量。从病理生理机制看，PIH引发的胎盘灌注不足和胎儿缺氧应激，以及GDM导致的胎儿胰岛素代谢紊乱，均可诱发早产；而早产本身所致的器官系统（尤其是神经系统）发育不成熟，则直接阻碍了婴儿的生长发育进程，从而形成"母体疾病→早产→婴儿结局"的因果链。

该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其方法学创新与临床转化价值。一方面，将中介分析引入围产期研究，为理解复杂病因通路提供了新视角；另一方面，结果强烈提示，对于患有GDM或PIH的孕妇，加强孕期监测与管理以预防或延迟早产发生，可能是改善子代远期健康的高效策略。未来研究需通过多中心前瞻性设计和更长时间的神经发育随访，进一步验证此中介路径的稳定性，并为制定精准干预措施提供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