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布朗芬布伦纳生态模型探讨退休适应需求与多层级决定因素的质性研究

《BMC Public Health》：Exploring the retirees’ needs and determinants of their adjustment during retirement: a qualitative study guided by Bronfenbrenner’s ecological model

本刊推荐：为应对全球人口老龄化及退休带来的多维挑战，Shoushtari-Moghaddam等研究者基于布朗芬布伦纳生态模型(Bronfenbrenner's ecological model)，通过半结构化深度访谈和焦点小组讨论，对42名伊朗退休人员及其相关方进行质性研究。研究系统揭示了从微观系统（个人财务、健康）、中系统（家庭与社会支持）、外系统（退休机构、医疗服务）、宏观系统（社会政策、文化规范）到时间系统（生命历程、技术变革）五个层级影响退休适应的关键因素。该研究为制定基于生态视角的退休健康促进干预提供了重要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随着全球生育率的下降和医疗水平的提升，人口老龄化已成为不可逆转的社会趋势。伊朗正经历着快速的人口结构转变，预计到2041年，超过20%的人口将超过60岁。这一变化对医疗保健、养老金体系及适老化基础设施建设提出了严峻挑战。退休作为步入老年期的关键转折点，不仅意味着职业身份的终结，更伴随着生物-心理-社会-精神层面的多重挑战。虽然部分退休者能顺利过渡，但许多人面临着收入减少、社会价值感降低、健康风险增加等困境，甚至出现抑郁、社交孤立等负面结局。现有研究多聚焦于退休适应的某个侧面，缺乏对多层次影响因素及其互动机制的系统性探讨。

在此背景下，设拉子医科大学的研究团队在《BMC Public Health》发表了题为《探索退休人员的需求及其适应决定因素：一项以布朗芬布伦纳生态模型为指导的质性研究》的论文。该研究创新性地采用布朗芬布伦纳生态模型作为理论框架，通过质性研究方法深入剖析了伊朗退休人员在不同生态系统层级中面临的挑战与适应策略。

为全面揭示退休适应的复杂机制，研究采用定向质性内容分析(directed qualitative content analysis)方法，遵循格拉内海姆和伦德曼(Graneheim and Lundman)的质性内容分析框架。研究在伊朗设拉子市的教育部和石油部退休中心开展，通过目的性抽样和理论性抽样相结合的策略，招募了42名关键信息提供者，包括33名退休人员、4名家庭成员和5名退休中心工作人员。数据收集通过半结构化深度访谈（30-60分钟）和2场焦点小组讨论（各90分钟）进行，访谈指南基于研究协议文章中的预设问题。研究团队通过持续比较分析确保数据饱和，采用林肯和古巴(Lincoln and Guba)提出的可信度(credibility)、可靠性(dependability)、可确认性(confirmability)和可转移性(transferability)四标准保障研究质量。所有访谈录音逐字转录后，通过凝练意义单元、编码和分类，最终形成152个代码、23个子类别和8个类别，并映射至布朗芬布伦纳模型的五个系统层级。

微观系统层面的需求与挑战

研究发现退休人员在微观系统层面面临四大核心需求：财务管理、健康维护、社会联系维系和存在意义追寻。退休人员普遍关注经济安全问题，即使有预先规划者也表示难以应对持续上涨的医疗开支。健康维护不仅涉及身体机能，还包括自我价值感的重建和情绪管理。一位退休人员分享道："退休后我感到自己无用，但通过学习新技能重获信心。"社会关系方面，部分退休人员因工作期间长期缺席家庭生活而面临亲密关系重建的挑战。存在意义层面，精神实践（如日常祈祷）和哲学反思成为应对退休挑战的重要资源。

中系统层面的互动与支持

中系统分析揭示了家庭、同伴群体和社区机构间的互动如何促进或阻碍退休适应。宗教场所（如清真寺）不仅是礼拜空间，更是情感支持和社交连接的重要场所。社区文化中心虽具备活动空间，但退休人员对其利用不足。家庭成员在信息传递和活动参与中起到桥梁作用，如一名女儿所述："有很多活动可供选择，但在我帮助父亲注册之前他并不知情。"退休人员也表达了传承经验知识的强烈愿望，希望有机会指导年轻一代。

外系统层面的制度影响

外系统层面，退休机构、医疗服务部门和媒体等制度性因素显著影响退休体验。退休人员普遍反映机构服务存在沟通不足、程序繁琐等问题："退休机构没有清楚解释我的福利待遇。"医疗服务的可及性和等待时间也是主要关切。建成环境中的适老化缺失（如缺乏电梯的建筑物、危险的道路交叉口）限制了退休人员的户外活动参与。媒体对老龄化的消极刻画进一步强化了社会对退休人员的负面刻板印象。

宏观系统层面的政策与文化影响

宏观系统分析揭示了国家经济政策、养老金制度和文化规范对退休适应的深远影响。退休人员批评养老金调整未能与通胀同步，经济不稳定加剧了财务不安全感。文化规范中的代际支持期望使许多退休人员在自身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仍面临资助成年子女的压力。社会对老年人口的刻板印象削弱了退休人员的自我价值感。

时间系统层面的动态适应

时间系统层面，研究捕捉了退休适应随时间的动态变化。退休初期普遍存在迷失感和认同危机，随后逐渐通过日常规律建立、技术适应和社会参与实现调适。数字技术成为双刃剑：既带来社交便利，也因学习曲线造成代际隔阂。一位退休人员指出："学习使用智能手机帮助我与子女保持联系，但掌握过程充满挑战。"

研究结论强调，退休适应是一个由多层级因素共同塑造的动态过程。布朗芬布伦纳生态模型有效揭示了从个人资源到社会政策各系统间的相互作用，突出了退休健康促进干预的整体性和语境敏感性。相比西方研究通常关注的休闲生活设计，伊朗退休人员更优先关注基本生存保障、医疗服务可及性和精神连续性，体现了文化语境对退休体验的深刻影响。该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将退休适应研究从个体层面拓展至生态系统的动态交互框架，为开发针对微观系统（个人技能培训）、中系统（家庭-社区联动）、外系统（机构服务整合）、宏观系统（年龄友好政策）和时间系统（终身学习支持）的多层级干预提供了科学依据。实践意义上，研究建议退休支持政策应超越碎片化的服务提供，通过建立机构协同机制（如退休组织与社区医疗中心合作）、促进数字包容、改造适老环境、挑战年龄歧视等途径，构建支持成功老化的生态系统。未来研究需关注农村退休人员、女性退休群体等未被充分代表的群体，并开展基于生态模型的干预效果评估，以推动退休健康促进实践的科学化与系统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