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制意大利农村地区的饮食习俗图谱：消费者多样性是制定可持续食品政策的关键

《Journal of School Psychology》：Mapping food practices in rural Italy: consumer diversity as a key to informing sustainable food policy

本研究以意大利Valle dei Laghi生物区为案例，通过36次半结构化访谈和观察，运用实践理论框架分析消费者日常食品选择，发现除文献中常见的“被动消费者”和“食品公民”外，还存在“实用消费者”和“传统驱动消费者”两类新群体。研究发现消费者行为由物质条件、文化传统和实用考量共同塑造，而非单纯受环保意识驱动。政策需调整现有措施，结合实践理论设计差异化干预策略，例如支持本地食品网络、改善有机产品便利性、强化传统农业生态价值等，以促进可持续食品系统转型。

　　在当前全球面临日益严峻的可持续性挑战背景下，食品系统被普遍视为环境、健康、公平与伦理问题的重要源头。这些挑战包括生物多样性丧失、生态系统破坏、氮和磷循环的不稳定、不可持续的淡水使用以及水污染等，其根源可以追溯到食品系统的运作方式。与此同时，食品系统还与气候变化、土壤退化和农村人口减少等问题密切相关，这些问题进一步加剧了劳工剥削的可能性，并在某些情况下甚至引发了冲突。因此，重新构建全球食品系统已成为迫切的议题，这不仅需要从生产端入手，还必须深入理解消费者的日常行为和态度。

过去，食品政策主要依赖于行为理论来鼓励消费者采取可持续的食品实践，但其成效有限。本研究旨在探讨消费者日常食品选择和态度，通过“实践理论”作为分析框架，深入挖掘食品实践背后的逻辑。研究地点选在意大利的Valle dei Laghi生物区，这一区域以有机生产为特色，拥有葡萄园和苹果园等主要有机作物。研究采用了36次半结构化访谈，结合开放式问题和直接观察，以增强研究结果的可信度和有效性。研究还发现，除了文献中广泛讨论的“被动消费者”和“食品公民”两类消费者类型外，还存在另外两种新兴的消费者类型：即“实用型消费者”和“传统导向型消费者”。

“被动消费者”通常被视为对环境可持续性缺乏认知的个体，他们倾向于选择价格低廉、外观吸引人的食品，而忽视了这些食品背后的社会、健康和环境成本。这种类型的消费者往往受制于工业食品系统的结构和基础设施，他们的行为更多是出于习惯和感官享受，而非主动的伦理或环境考量。相比之下，“食品公民”则被描述为能够通过可持续的食品选择推动食品系统变革的个体，他们通常具有较强的环境意识，并致力于通过日常行为促进社会和环境的可持续性。然而，这种消费者类型并非完全独立于社会经济背景，其行为也受到个人价值观和现实条件的影响。

在研究过程中，我们发现还存在另外两种消费者类型。首先是“实用型消费者”，他们虽然了解可持续性问题，但在日常食品选择上更倾向于便利性和机会主义。这种消费者类型在面对经济、时间和其他现实约束时，往往选择妥协。例如，一些受访者提到他们虽然支持有机食品，但因为价格昂贵而难以坚持购买，或者因为时间有限而选择速食和加工食品。这种类型的消费者更注重实际利益，而非道德或环境层面的动机。

其次是“传统导向型消费者”，他们无意识地采取高度可持续的食品实践，这些实践往往与地方传统和文化紧密相连。这种消费者类型通过传统的食品生产方式，如家庭菜园、动物养殖、食物保存和共享网络等，实现对环境的低影响。他们的行为并非出于对可持续性的明确意识，而是源于对传统生活方式的认同和传承。这种现象被称为“安静的可持续性”，即某些食品实践虽然不直接涉及对可持续性的关注，但其结果却对环境和社会具有积极影响。

在研究过程中，我们还发现，尽管生物区的建立旨在推动有机农业和可持续食品生产，但其对当地消费者的影响并不显著。消费者的行为更多地受到地理环境、土地获取和日常生活的物质与象征性条件的影响。例如，由于当地农业以出口为导向，本地农产品的供应有限，导致居民在日常食品选择上受到一定限制。同时，一些消费者虽然在某些方面表现出对可持续性的关注，但在其他方面仍然依赖工业化食品系统。

本研究的发现对食品政策的设计具有重要意义。传统上，食品政策主要依赖于对消费者行为的引导和规范，如通过产品标签、信息传播、教育项目等手段来提升消费者的环境意识。然而，这些措施往往忽略了食品实践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本研究提出，政策干预应更多地关注食品实践的系统性特征，而不仅仅是消费者的个人态度或行为。通过实践理论，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食品实践如何嵌入于社会物质安排、文化意义和实际能力之中，从而设计出更具针对性和有效性的政策。

此外，本研究还指出，传统的食品实践，如家庭菜园和食物共享，对可持续食品系统的建设具有重要价值。这些实践不仅有助于减少食品浪费和提升食品质量，还能够增强社区凝聚力和文化认同。因此，政策制定者应重视这些非市场食品实践，并通过支持本地农业、推广可持续食品消费方式以及加强社区互动来促进食品系统的转型。

本研究的结论表明，食品消费行为的多样性决定了单一的政策干预难以奏效。不同类型的消费者在不同的社会、经济和文化背景下采取不同的食品实践，这些实践可能对可持续性产生积极、中立或消极的影响。因此，政策设计应更加注重实践导向，而非仅仅依赖于意识提升或道德倡导。通过改变食品实践所依赖的物质和规范条件，如改善基础设施、提供更便捷的可持续食品选择以及加强公众对食品生产过程的理解，可以更有效地推动食品系统的可持续转型。

总体而言，本研究揭示了食品消费行为与可持续性之间的复杂关系。通过对Valle dei Laghi生物区居民的深入观察和访谈，我们发现，食品实践不仅仅是个人选择的结果，而是嵌入于更广泛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网络之中。因此，要实现食品系统的可持续转型，必须从更系统的角度出发，关注食品实践的动态性和多样性，以及其在不同情境下的表现形式。这不仅有助于理解消费者行为，也为制定更加有效的食品政策提供了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