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创伤及创伤后应激障碍报告中的反应偏差：在布基纳法索青少年调查中应用非语言反应卡的方法

《Journal of Traumatic Stress》：Reducing response bias in reports of trauma and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An application of the nonverbal response card in a survey of youth in Burkina Faso

本研究在布基纳法索随机调查了1644名12-20岁青少年，比较了口头应答与非语言应答卡（NVRC）在创伤经历和PTSD症状报告中的效果。结果显示，NVRC组报告的创伤类型数量和PTSD症状比例显著更高（p<0.001），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84和0.71，较口头应答提高0.24和0.19。NVRC有效减少社会期望偏差，尤其对女性创伤报告和男性PTSD症状影响显著。

　　在现代社会，面对涉及个人隐私和敏感话题的调查问题时，受访者常常会受到社会期望和羞耻感的影响，从而导致回答不真实或不完整。这种现象在心理健康和创伤经历的研究中尤为明显，因为创伤和心理障碍往往与社会规范、文化背景以及个体对自身状况的认知密切相关。为了应对这一挑战，研究人员开发了一种名为非语言响应卡（NVRC）的工具，旨在提高敏感问题的回答准确性。NVRC是一种双面卡片，允许受访者在不向调查员透露真实答案的情况下完成调查，从而增强隐私保护，减少社会期望偏差。本文探讨了NVRC在布基纳法索青少年群体中的应用效果，揭示了其在提升创伤暴露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报告质量方面的潜力。

### 背景与研究意义

创伤是指个体经历了实际或威胁性的死亡、严重伤害或性暴力，这些事件可能通过目睹、听到或直接经历等方式发生。在许多文化中，尤其是那些对创伤和心理疾病存在污名化的社会，受访者可能会因为担心被评判或社会排斥而隐瞒真实经历。这种现象在难民群体中尤为显著，因为他们在面对正式机构时往往缺乏信任，同时可能对自身的创伤经历感到羞耻。PTSD则是一种由创伤事件引发的心理障碍，其症状包括反复出现的创伤记忆、回避行为、情绪低落以及过度警觉等。尽管大多数经历创伤的人不会发展为PTSD，但在某些高风险人群中，如经历自然灾害、暴力冲突或战争的个体，PTSD的患病率可能显著升高。

研究显示，性别差异在创伤和PTSD的报告中也十分明显。通常，男性更倾向于报告非性暴力相关的创伤经历，如事故或战斗，而女性则更可能报告与性暴力相关的创伤。此外，女性在创伤经历后更可能表现出PTSD症状。这种性别差异可能与社会对男性和女性在面对创伤时的期望和反应有关。例如，社会通常认为男性应表现出更强的韧性和应对能力，而女性则更容易被贴上脆弱的标签，这可能导致他们在报告创伤和心理症状时受到更多的社会压力。

因此，传统的面对面访谈方式可能无法准确捕捉到创伤和PTSD的真实情况，尤其是在文化敏感性和社会期望偏差较高的环境中。为了解决这一问题，NVRC作为一种非语言的响应工具，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式，使得受访者可以在不暴露真实答案的情况下完成调查，从而提高数据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 研究方法

本研究在布基纳法索的努纳地区进行，招募了1,644名年龄在12至20岁之间的青少年。研究采用了随机对照实验设计，将参与者分为两组：一组使用传统的语言响应方法，另一组使用NVRC。NVRC是一张双面卡片，受访者可以看到一面，而调查员可以看到另一面。卡片上的每个单元格都有一个孔洞，受访者通过插入一根细棒来选择答案，调查员则记录对应的三位数字代码，而不了解实际回答内容。这种设计不仅保护了受访者的隐私，还减少了调查员对回答的潜在影响。

研究中使用的问卷涵盖了社会人口学特征、家庭资源、饮食、心理健康、身体形象、药物使用以及性健康等多个方面。其中，NVRC主要用于评估自我伤害、抑郁、创伤暴露和PTSD症状等敏感问题。为了评估NVRC的有效性，研究者比较了两种方法在创伤暴露和PTSD症状报告上的差异，包括回答的分布、内部一致性、收敛效度以及特定问题和调查员的误差率。

### 研究结果

结果显示，使用NVRC的受访者在报告创伤暴露和PTSD症状方面更为积极和一致。总体来看，NVRC组的受访者报告了约18%更多类型的创伤经历，且报告三种或四种PTSD症状的可能性是语言组的2.8倍。女性在创伤暴露方面的报告率显著高于男性，而男性在PTSD症状方面的报告率则显著增加。这表明，NVRC可能在缓解性别差异带来的社会期望偏差方面发挥了作用，使得女性在报告创伤经历时不再受到社会压力，而男性在报告心理症状时也减少了对自我形象的担忧。

在内部一致性方面，NVRC组的Cronbach's α值显著高于语言组。对于创伤暴露的15个问题，NVRC组的α值为0.84，而语言组仅为0.60；对于PTSD症状的四个问题，NVRC组的α值为0.71，语言组为0.52。这说明NVRC在提高问卷回答的一致性方面具有明显优势，能够更准确地反映个体的心理状态。此外，NVRC组在创伤暴露和PTSD症状之间的相关性也显著增强，表明其在测量的收敛效度方面表现更优。

尽管NVRC组的非响应和错误率略高于语言组，但总体来看，这些误差率仍然非常低，大多数问题的非响应率低于1%。此外，调查员之间的误差率差异较大，部分调查员的NVRC错误率显著高于平均水平，但总体上，NVRC的误差率与语言组相比并不显著，且可以通过现场监督来进一步降低。

### 讨论与意义

NVRC的使用显著提高了受访者对敏感问题的回答质量，尤其是在创伤暴露和PTSD症状的测量上。这种工具不仅提供了更高的隐私保护，还减少了社会期望偏差，使得受访者能够更真实地表达自己的经历和感受。在布基纳法索这样的低识字率和文化敏感性较高的环境中，NVRC显示出良好的可行性，能够被广泛应用于大规模调查中。

然而，NVRC并不能完全解决所有与社会期望偏差相关的问题。例如，在临床评估中，调查员需要了解个体的创伤历史和心理状态，而NVRC提供的匿名回答可能无法满足这一需求。因此，NVRC更适合用于流行病学研究和初步筛查，而非需要详细信息的临床评估。

此外，研究还发现，性别差异在两种方法中均存在，但NVRC组的性别差异显著缩小。这表明，NVRC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期望对男性和女性报告行为的影响，使得不同性别群体在回答敏感问题时更加一致。这种结果对于设计更加公平和准确的调查工具具有重要意义，尤其是在多元文化和社会结构复杂的环境中。

### 实际应用与未来展望

NVRC作为一种低成本、高便携性的工具，为改善敏感问题的调查质量提供了新的思路。其设计简单，不需要受访者具备读写能力或对计算机操作的熟悉，因此在资源有限的地区具有很高的适用性。此外，NVRC的使用可以有效减少调查员对回答的干扰，提高数据的客观性。

在实际应用中，NVRC可以被广泛用于公共卫生调查、心理疾病筛查以及社会科学研究等领域。尤其是在难民、战乱地区或文化对心理健康存在偏见的群体中，NVRC能够帮助研究人员更准确地了解这些群体的心理健康状况，从而为政策制定和干预措施提供可靠的数据支持。

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索NVRC在不同文化和语言背景下的适用性，以及其在不同年龄和性别群体中的效果差异。此外，还可以结合其他非语言调查工具，如移动应用程序或语音识别技术，以提供更加多样化的数据收集方式。通过不断优化和推广NVRC，研究人员可以更有效地应对敏感问题带来的挑战，提高调查的准确性和代表性。

总之，NVRC作为一种创新的调查工具，不仅提高了敏感问题的回答质量，还为研究人员提供了更可靠的数据来源。其在保护隐私、减少社会期望偏差和提高数据一致性方面的优势，使其成为应对创伤和心理疾病调查的重要手段。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调查方法的多样化，NVRC有望在未来的研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为改善公共健康和心理健康领域的数据收集提供新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