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人类-自然-技术的关系：了解以生物为导向的创造性实践的生态学

《Environmental Education Research》：Exploring human-nature-technology relations: learning ecologies of bio-oriented creative practices

生物艺术制作中人类-技术-非人实体三角互动及张力研究，通过芬兰高中案例的微观民族志分析，揭示显微镜与声学合成技术引发的三重张力：感官扩展与抽象化对立、科学工具权威性遮蔽关系性、真实性与人类介入的矛盾。研究强调需通过教育支持使技术中介可见化，促进批判性技术素养与环境素养的融合。

　　在当前教育日益关注人类与自然关系的背景下，生物艺术创作（bioart-making）作为一种跨学科的实践方式，正逐渐成为探索学习方式变革的重要领域。本研究聚焦于芬兰一所中学的生物艺术项目，探讨了学习者、技术工具和非人类生物之间复杂的三元互动关系。通过案例研究的方法，结合多物种微观民族志视角，我们分析了技术中介在生物艺术创作中的作用，以及这种中介如何影响学习者对自然的理解和体验。

生物艺术创作不仅仅是一种艺术实践，更是一种学习方式，它将科学方法与艺术表达相结合，鼓励学习者在观察、感知和创造的过程中，重新思考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在项目中，学生通过显微镜观察蘑菇的微观结构，以及通过声音化技术（sonification）将植物和真菌的电导性转化为声音。这些活动旨在打破传统的二元对立思维，即自然与人类、科学与艺术之间的界限。然而，研究也揭示了技术在这一过程中所引发的多重张力，这些张力不仅影响了学习者对自然的感知方式，也影响了他们对技术中介的接受度和理解深度。

首先，技术的介入扩展了学习者对非人类生物的感官体验，使他们能够接触到原本无法感知的微观世界。显微镜让学习者得以观察蘑菇的内部结构，而声音化技术则引入了全新的听觉维度，使他们能够以声音的方式与植物和真菌互动。这种感官扩展为学习者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使他们能够从不同的角度理解自然。然而，这种扩展并非完全中立，技术往往将生物抽象为可被观察的形状、结构或声音波形，而忽视了其生态属性和动态关系。因此，学习者在使用技术时，逐渐将注意力从生物本身的生态联系转移到技术输出的质量和美感上。

其次，科学工具，尤其是显微镜，承载着文化权威，这种权威塑造了学习者对技术的期待和信任。显微镜作为一种传统科学仪器，被广泛认为是客观、可靠和中立的。然而，在本研究中，当显微镜未能提供清晰或引人注目的图像时，学习者并未质疑技术本身的局限性，而是将问题归因于自身的技能不足。这种现象表明，科学工具在教育实践中往往被赋予一种不可挑战的权威性，即使在艺术创作的背景下，也容易使学习者忽略技术对感知和理解的塑造作用。

第三，技术的介入也引发了关于“真实性”和“人类参与”的文化假设。在显微镜观察中，学习者对蘑菇的处理是直接的，他们切片、染色和固定样本，而这些行为往往被视为技术操作的一部分，而非对生物的干扰。然而，在声音化过程中，学习者对自身参与的质疑更为明显。他们认为，技术的介入可能会削弱自然的“真实性”，因为声音的产生依赖于他们的操作和互动。这种文化假设认为自然应该是“纯粹的”、“未受干扰的”，而技术则被看作是中立的工具，能够提供真实的自然体验。然而，声音化技术恰恰暴露了这种假设的局限性，因为它揭示了人类与技术如何共同塑造自然的感知。

本研究的结果表明，技术在生物艺术创作中不仅是一种工具，更是一种中介，它塑造了学习者与自然之间的关系。然而，这种中介作用往往被忽视或未被讨论，导致学习者在使用技术时，可能无意中强化了传统的二元思维，而非促进更深层次的生态理解。因此，教育实践需要更加注重技术中介的可见性和讨论性，帮助学习者意识到技术在感知和理解自然中的作用。这种技术素养的培养，可以与环境素养相辅相成，使学习者能够批判性地思考他们与自然的互动方式，以及技术如何影响这些互动。

此外，研究还指出，生物艺术创作作为一种跨学科实践，需要在教育设计中给予更多的关注和支持。学习者在使用技术时，往往缺乏对技术内部逻辑和其对感知的塑造作用的理解。因此，教育者需要在教学过程中，引导学习者反思技术如何影响他们对自然的体验，以及他们如何通过技术与自然建立联系。这种反思不仅有助于学习者更全面地理解自然，也能够促进他们对技术的批判性思考，从而推动更深层次的生态意识和实践。

综上所述，本研究强调了在生物艺术创作中，技术中介的重要性及其对学习者与自然关系的深远影响。通过案例分析，我们发现技术不仅扩展了学习者的感官体验，也塑造了他们对自然的理解和感知方式。然而，这种中介作用往往伴随着文化假设和张力，需要教育者在教学过程中加以引导和反思。未来的研究和实践应更加关注技术在教育中的作用，探索如何通过技术中介促进更深层次的生态理解和人与自然的连接。这不仅有助于培养学习者的环境素养，也为教育实践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