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性扰乱了司法公正：美国东北部的海上风电项目——这个“他们未曾了解的恶魔”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Policy & Planning》：Uncertainty confounds justice: the offshore wind ‘Devil they don't know’ in the Northeast United States

不确定性对近海风电公正性的影响研究，通过分析美国东北部37名利益相关者的访谈数据，揭示信息不对称、决策流程仓促和风险放大机制如何削弱能源正义。研究发现信任缺失和沟通策略缺陷导致风险感知加剧，并提出整合社会放大风险框架与能源正义理论的新模型，强调透明沟通和社区参与的重要性。

　　在当今全球应对气候变化和推动可持续发展的背景下，可再生能源的发展成为各国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尽管可再生能源的潜力巨大，其推广过程中却常常遭遇社会和政治层面的阻力。这一现象在海上风电（Offshore Wind Energy, OSW）领域尤为显著。OSW作为一种新兴技术，其发展不仅涉及到技术层面的挑战，更与社会对公平、风险和不确定性的感知密切相关。本文通过分析美国东北部五个沿海社区中37位受访者（包括社区成员、政府官员、渔民和港口工人）的半结构化访谈，揭示了不确定性如何影响公众对海上风电项目正义性和风险的认知，并进一步探讨了如何通过改进信息传播、决策机制和公众参与来缓解这些问题。

### 1. 问题的背景与重要性

海上风电作为一种清洁、可再生的能源形式，被认为是减少碳排放和实现绿色转型的关键路径之一。然而，由于其在技术、环境和社会层面的复杂性，海上风电的推广常常面临多重挑战。这些挑战不仅包括技术上的不确定性，如对海洋生态影响的了解不足，还包括政策制定过程中的不透明性和公众参与不足。这些因素可能导致公众对海上风电项目产生误解，甚至引发反对情绪，从而阻碍其发展。

在许多国家，海上风电项目往往伴随着复杂的利益关系。例如，在美国，海上风电开发涉及联邦、州、地方和部落政府之间的协调，这使得地方社区在项目决策过程中缺乏足够的发言权。此外，海上风电项目通常需要在沿海水域进行，这直接影响到渔民、游客和其他依赖海洋资源的群体。因此，如何在推进可再生能源发展的同时，确保这些群体的权益得到尊重，成为一项重要课题。

与此同时，社会对可再生能源的接受度不仅取决于技术的成熟度，还受到社会公平（Energy Justice）和风险认知（Social Amplification of Risk Framework, SARF）的影响。能源正义强调在能源政策和项目中实现公平的参与过程和资源分配，而SARF则关注信息传播和社会文化如何放大或减轻人们对风险和收益的感知。本文试图通过结合这两个框架，探讨不确定性如何影响公众对海上风电项目的正义性判断和风险认知。

### 2. 不确定性与风险的交织

在我们的研究中，参与者普遍表达了对海上风电项目不确定性的担忧。这种不确定性源于多个方面：首先，海上风电作为一种相对较新的技术，其具体影响和长期效益尚未完全显现。其次，项目信息的不透明使得公众难以获得全面和准确的资料，进而导致误解和不信任。最后，由于海上风电的开发涉及复杂的利益关系，各方对项目可能带来的风险和收益存在不同的看法，甚至相互矛盾。

参与者提到，不确定性让他们感到不安，甚至产生恐惧。例如，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对海上风电一无所知，但当我们看到一个如此庞大的项目时，每个人都在质疑它。”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我们对项目的影响一无所知，但知道它可能会对我们赖以生存的海洋生态造成破坏。”这种不确定性不仅影响了公众对项目的看法，还可能进一步加剧对项目公平性的质疑。

### 3. 信息的缺乏与传播问题

信息的缺乏是影响公众对海上风电项目认知的重要因素。许多参与者表示，他们很难获得关于项目发展进程、潜在影响和收益分配的详细信息。一位社区成员指出：“我们对项目的时间表和影响了解甚少，这让我们感到不安。”另一位政府官员则提到：“如果开发商不主动提供信息，我们就无法有效参与决策过程。”

此外，信息的传播方式也影响了公众的感知。参与者普遍认为，目前的信息传播渠道（如新闻发布会和媒体报道）往往不够透明和直接。一位渔民表示：“开发商的新闻发布会总是很表面，他们没有真正解答我们的疑虑。”另一位社区成员则提到：“我们希望信息能够通过社区中的可信渠道传达，而不是由第三方机构发布。”

这种信息的不对称不仅导致了公众对项目的误解，还可能引发对决策者的不信任。例如，一位社区成员将开发商比作“推销虚假产品的骗子”，认为他们提供的信息往往是经过筛选的，缺乏真实性。这种不信任感进一步加剧了公众对项目的担忧，使得不确定性成为一种普遍存在的心理状态。

### 4. 风险与不确定性的放大与缓解

SARF框架指出，社会互动和信息传播可以放大或减轻人们对风险和收益的感知。在我们的研究中，参与者提到，某些信息传播方式（如媒体的夸大报道和象征性语言）加剧了他们对风险的担忧。例如，一位社区成员表示：“媒体总是用夸张的标题来描述海上风电的风险，这让我们更加害怕。”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有人把海上风电项目描述成‘破坏生态的机器’，这显然是一种象征性的表达，但对我们来说，它更像是一个现实的威胁。”

然而，信息的传播方式也可以减轻不确定性。例如，一些参与者认为，如果信息能够通过社区中的可信渠道传达，他们可能会更加接受项目。一位政府官员提到：“如果我们能够与社区成员直接沟通，而不是依赖第三方的新闻发布会，可能会减少很多误解。”此外，一些参与者希望开发者能够提供更详细的信息，以便他们能够更好地理解项目的潜在影响和收益分配。

### 5. 社区对公平性的感知

能源正义框架强调，公平的决策过程和资源分配是实现社会正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我们的研究中，参与者普遍认为，当前的决策过程缺乏透明度和公众参与。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对项目决策的过程一无所知，这让我们感到被忽视。”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政府官员总是说‘我们考虑了所有因素’，但事实上，我们从未真正参与过决策过程。”

这种缺乏透明度的决策过程不仅影响了公众对项目的信任，还可能导致他们对项目的公平性产生质疑。例如，一些参与者认为，项目收益可能不会公平地分配给所有社区成员，而是更多地惠及开发商和外部投资者。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希望项目能够带来实际的经济利益，但目前的收益分配机制并不透明。”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我们担心项目收益会被用来补偿开发商，而不是真正惠及我们这些渔民。”

此外，参与者还提到，项目带来的不确定性可能进一步加剧了这些不公现象。例如，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对项目可能带来的影响一无所知，这让我们无法判断是否公平。”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我们希望项目能够带来实际的经济利益，但目前的收益分配机制并不透明。”

### 6. 社区对未来的期望与担忧

尽管存在诸多担忧，许多参与者仍然对海上风电项目抱有希望。他们认为，项目可能带来长期的经济和环境效益，如降低能源成本、减少碳排放和促进绿色经济。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希望项目能够降低我们的能源价格，改善我们的生活质量。”另一位渔民则提到：“如果项目能够带来更多的就业机会，我们会更加支持它。”

然而，这种希望往往伴随着不确定性。一些参与者表示，他们对项目是否真的能够带来预期的收益持怀疑态度。例如，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希望项目能够带来实际的经济利益，但目前的收益分配机制并不透明。”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我们担心项目收益会被用来补偿开发商，而不是真正惠及我们这些渔民。”

此外，参与者还担心项目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如对海洋生态的破坏、对渔业资源的威胁以及对社区生活的干扰。一位社区成员表示：“我们担心项目会对我们的生态系统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另一位渔民则提到：“我们担心项目会影响我们的捕鱼活动，甚至导致我们的生计受到威胁。”

### 7. 对决策者和开发者的建议

为了缓解公众对海上风电项目的担忧，提高其接受度，我们提出以下建议：

- **加强信息透明度**：决策者和开发者应提供更详细、更透明的信息，包括项目的时间表、潜在影响和收益分配机制。这有助于减少公众的不确定性，增强他们对项目的信任。
- **改进信息传播方式**：信息应通过社区中的可信渠道传达，而不是依赖第三方机构的新闻发布会。这有助于减少信息的偏差，提高公众对项目的理解。
- **促进公众参与**：决策者和开发者应更加重视社区成员的意见，确保他们在项目决策过程中有充分的发言权。这不仅有助于提高项目的公平性，还能增强社区对项目的接受度。
- **加强教育和宣传**：通过教育和宣传，提高公众对海上风电技术的了解，减少因缺乏知识而产生的误解和不信任。
- **建立信任机制**：决策者和开发者应建立更加透明和开放的沟通渠道，以增强与社区之间的信任关系。这包括提供更多的科学数据，解释研究进展，并回应社区的疑虑。

### 8. 未来研究的方向

尽管本文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见解，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研究样本仅限于美国东北部的五个社区，无法代表更广泛的地区和群体。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扩展到其他地区，以评估这些发现的普遍性。其次，研究主要依赖于访谈数据，缺乏定量分析，因此无法确定公众对海上风电项目的整体态度。未来的研究应结合定量方法，以更全面地了解公众对项目的看法。

此外，研究中未评估信息来源的可靠性，仅关注了受访者对信息的理解和接受度。未来的研究应采用媒体话语分析等方法，探讨信息传播中如何使用SARF框架中的关键属性（如信息的象征性和戏剧性表达）来影响公众对风险和收益的感知。

最后，研究强调了不确定性在能源正义中的重要性，但对如何在不同情境下有效沟通不确定性仍需进一步探讨。未来的研究应关注如何在不同阶段和不同背景下，合理地传达不确定性，以促进更公平的决策过程和更有效的公众参与。

综上所述，海上风电项目的发展不仅涉及技术和社会的挑战，还与公众对公平性和风险的认知密切相关。通过加强信息透明度、改进信息传播方式、促进公众参与和建立信任机制，可以有效缓解公众的担忧，提高项目的接受度。同时，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探讨不确定性在能源正义中的作用，以及如何在不同背景下有效沟通不确定性，以促进更公平的可再生能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