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城市生态共治：基于多物种协同设计工作坊的转型路径探索

《Urban Ecosystems》：Future novel ecologies: exploring multispecies futures in urban places through a co-design workshop

本刊推荐：针对传统城市规划忽视非人类物种需求的问题，研究人员通过"未来新型生态（FNE）"协同设计工作坊，探索了多物种共生的城市荒野空间设计方法。该研究开发了包含观察记录、情景叙事和角色扮演的三阶段参与式方法，成功在三国11个场地验证其促进跨物种视角融合的有效性，为构建包容性城市社会-生态系统（SES）提供了可复制的实践框架。

　　

当高楼大厦不断侵占绿色空间，城市逐渐变成钢筋混凝土的丛林，我们是否思考过：除了人类，其他生物在这片人工环境中该如何生存？传统城市规划往往以人类需求和经济效率为中心，导致非人类物种被边缘化，生态系统功能被简化，最终形成碎片化且不可持续的城市环境。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设计思维不仅忽视了支撑所有城市生命的生态互赖关系，更在生物多样性危机和气候变化的双重挑战下暴露出严重局限性。

在这一背景下，"城市荒野"作为一种新兴的城市绿色空间设计方法应运而生。它强调人类与非人类物种的共居，以促进生物多样性和生态韧性。然而，如何将非人类视角真正纳入城市规划实践？如何让不同背景的参与者——从专业规划师到普通市民——都能在设计中考虑其他物种的需求？这正是由欧洲研究理事会资助的NovelEco研究团队试图破解的核心难题。

研究人员开发了名为"未来新型生态"的协同设计工作坊，通过在澳大利亚、爱尔兰和美国11个不同类型的城市荒野空间进行实践，探索出一条将多物种思维落地的可行路径。这项发表于《Urban Ecosystems》的研究，不仅详细阐述了工作坊的方法论，更揭示了这种参与式过程如何促进参与者从人类中心思维向关系型多物种思维的认知转变。

研究方法上，团队创新性地将协同设计与多物种视角相结合，通过三个阶段的活动引导参与者进行深度体验：首先是个人观察环节，参与者通过"关注"实践在荒野空间中识别物种并反思生态互动；其次是集体叙事构建，基于现场观察共同创作未来多物种生态系统繁荣发展的情景故事；最后是角色扮演，参与者化身人类和非人类物种，探讨跨物种的互赖关系与协作可能。整个过程强调体验式学习，通过感官和情感与城市自然互动，促进跨学科对话。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研究团队与当地"守门人"组织合作，确保工作坊扎根于当地生态与社会背景，并积极纳入原住民群体等边缘化声音。

研究结果呈现出多层次的发现。在认知层面，工作坊成功促使参与者实现了从将自然视为人类资源背景到认识到人类作为众多互连物种之一的范式转变。例如，在都柏林大学校园边缘的荒野空间工作坊中，参与者通过观察发现了被忽视的生物多样性，并在角色扮演环节中深刻体会到人类活动对当地昆虫栖息地的潜在影响。在实践层面，工作坊揭示了将多物种考虑纳入政策与绿色基础设施设计的可能性，但同时也凸显出体制约束对实质性变革的阻碍。

研究还直面多物种正义的复杂性问题。工作坊特意引导参与者讨论那些常被视为"害虫"的物种（如老鼠、鸽子等），挑战关于哪些物种应被纳入"理想"城市未来的预设。这种张力暴露出多物种设计中包容性的限度，促使参与者反思社会条件如何影响我们对特定物种的态度。正如研究指出，真正的转型需要应对这些不适定的现实，而非简单回避。

有效的引导被证明是工作坊成功的关键。引导者需要具备生态素养与社会技能的双重能力，能够将复杂的生态概念转化为可接触的提示，支持参与者探索非人类视角，并引导群体走向共享理解。研究强调"反思性引导"的重要性——引导者需实时反思自身假设、权力动态和引导选择，通过积极倾听、调整提示问题和创造包容空间，确保不同知识体系（如科学、经验、文化）都能被尊重和整合。

研究的创新性不仅在于方法论层面，更在于其提出的"生态与城市共进"框架。该框架将研究、教学、外展和社区参与相结合，旨在深化对城市社会-生态系统的理解，促进更公正、韧性和可持续的城市发展。工作坊作为这一框架的实践载体，展示了如何通过参与式方法培育地方管理能力，增强社区环境行动力，并为长期政策与规划提供信息输入。

然而，研究也清醒地认识到，工作坊产生的见解要真正影响政策和规划过程，需要更广泛的体制支持。社会学习需要赋能结构——即创造合作、知识交流和持续行动条件的体制与组织安排。因此，工作坊应被视为更大规模共同生产和共同创造努力的一部分，旨在实现转型性城市变革，需要超越单次活动的持续参与。

这项研究为从业者和研究人员提供了可操作的见解，丰富了关于城市绿色空间规划参与式设计过程的知识体系。通过将协同设计与多物种思维相结合，未来新型生态工作坊为重新构想城市空间作为共同构建的生态系统提供了实用工具，其中人类和非人类社区都能繁荣发展。这种"生态与城市共进"的方法有望培育地方管理，增强社区环境行动能力，并最终改善城市社会-生态系统的生物多样性和福祉。

正如研究结论所指出的，面对城市日益增长的环境挑战，需要整合性和适应性的战略来与不同社区合作并考虑其他物种的需求。未来新型生态工作坊通过具身化和体验式的生态与城市共进方法论，为这一转型提供了具体路径，其价值不仅在于工作坊本身的设计，更在于其可适应于不同情境的灵活性和促进系统性变革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