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碳定价是否是推动绿色转型的变革力量？

《British Accounting Review》：Is internal carbon pricing an agent of change in the green transition?

企业采用内部碳定价（ICP）可显著减少温室气体（GHG）排放，尤其与碳交易体系（ETS）协同时减排效果增强。基于57家跨国企业2009-2021年面板数据，研究发现ICP使总GHG排放降低2.677倍，其中Scope 1（直接排放）降低2.351倍，Scope 2（间接排放）降低0.326倍。机制包括碳收费抑制日常排放、影子定价优化资源配置、边际减排成本核算引导投资可再生能源和碳抵消。与ETS结合后，ICP的减排效果提升3.485倍（ETS参与者）和0.539倍（非参与者）。研究显示至少连续五年ICP采用才能产生显著减排，且企业财务约束越低，ICP效果越明显。

　　在当前全球范围内，气候变化已成为企业及政府关注的焦点。为了应对这一挑战，越来越多的公司开始探索和实施碳定价机制，以促进其业务模式向低碳转型。本研究重点探讨了内部碳价格（Internal Carbon Price, ICP）对温室气体（Greenhouse Gas, GHG）减排的影响，并进一步分析了ICP如何与碳排放交易系统（Emission Trading System, ETS）协同作用，以增强减排效果。通过分析57家跨国公司从2009年至2021年的741个观测数据，研究发现，企业在采用ICP后，其总GHG排放量减少了2.677倍，其中直接排放（Scope 1）减少了2.351倍，间接排放（Scope 2）减少了0.326倍。此外，研究还表明，ICP的实施能够通过企业对可再生能源和碳减排措施的承诺，增强其减排效果。同时，虽然参与ETS本身可能不足以直接减少排放，但ICP的实施在ETS参与企业中显著提升了GHG减排效果。这些发现为企业的气候管理提供了实证支持，并表明ICP可以成为推动企业向净零排放环境转型的重要工具。

### 1. 研究背景与意义

全球气候变化问题日益严峻，各国政府纷纷出台严格的碳法规和政策，如《巴黎协定》、《格拉斯哥气候协定》以及英国对上市公司和金融机构的净零排放披露要求。同时，ETS作为一种市场导向的政策工具，通过设定碳排放上限，激励企业采用技术创新和优化生产流程以减少碳足迹。ICP作为一种管理工具，鼓励企业在内部将碳排放成本纳入财务决策，提高员工对环境问题的认识，从而在不面临外部碳法规的情况下，主动考虑碳的隐性成本。已有研究表明，ICP的采用受到碳紧迫性、碳严格性、气候政策不确定性以及公司治理等因素的影响。

### 2. ICP与GHG减排的关系

本研究基于过渡管理理论（Transition Management Theory）探讨了ICP对GHG减排的直接作用。该理论认为，企业不仅是一个技术系统，更是一个复杂的社会技术系统，包括网络、制度和知识的交织。在这种背景下，ICP作为一种内部治理机制，能够促进企业从战略层面推动碳减排。研究提出，ICP通过三种机制实现减排目标：首先，通过直接实施碳收费，为企业单位每吨二氧化碳当量排放赋予财务成本，从而抑制常规运营中的高碳排放行为；其次，通过影子定价（Shadow Pricing）优化环保投资的资源配置，帮助企业预测和应对未来碳法规带来的风险；最后，通过提高碳减排边际成本的估算，使企业能够更精确地计算减少排放的成本，包括可再生能源采购、绿色倡议、碳抵消和员工低碳技术培训等。

### 3. ICP与ETS的协同效应

在对ETS与ICP的协同效应进行分析时，研究发现，尽管单独参与ETS不一定直接导致碳排放减少，但ICP的实施能够显著增强ETS在减排方面的效果。具体而言，ICP的实施在ETS参与企业中更为有效，且即使不参与ETS，ICP的实施也能够减少GHG排放。研究还指出，ICP与ETS之间存在动态互动关系，即ETS能够加强ICP对碳减排的影响，而ICP在某些情况下可能替代ETS，推动未参与ETS的企业减少碳排放。这些发现不仅扩展了现有文献中对碳定价机制的理解，还为政策制定者和企业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 4. 研究方法与数据

研究选取了57家跨国公司，时间跨度为2009年至2021年，共计741个观测值。这些数据来源于CDP数据库，其中包含关于ICP的实施、GHG排放（包括总排放、直接排放和间接排放）以及碳管理（包括ETS参与情况、碳减排激励和碳减排倡议）的信息。为了确保研究结果的有效性，研究筛选了连续实施ICP的公司，以排除临时性或象征性的实施案例。此外，研究还使用了Heckman两阶段测试、Lewbel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2SLS）以及Oster的遗漏变量检验等方法，以处理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这些方法的应用确保了研究结果的稳健性和可靠性。

### 5. 实证结果

实证结果显示，ICP的实施显著降低了企业的GHG排放。具体而言，企业在实施ICP后，总排放量减少了2.677倍，直接排放减少了2.351倍，间接排放减少了0.326倍。这些结果不仅具有统计显著性，而且在经济意义上也十分显著，表明ICP的实施能够有效促进企业的碳减排。此外，研究还发现，ICP的实施时间越长，其减排效果越显著。例如，实施ICP至少连续五年的企业，其GHG排放量明显低于未实施ICP的企业。这一发现支持了研究的假设，即ICP的实施需要长期的承诺和持续的努力才能有效减少碳排放。

### 6. 机制分析：可再生能源与碳减排倡议

为了进一步探讨ICP如何促进碳减排，研究分析了可再生能源（Renewable Energy, REP）和碳减排倡议（Carbon Abatement Initiatives, CAI）的作用。研究发现，REP和CAI与ICP的交互项对GHG排放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表明企业在实施ICP的同时，如果积极投资可再生能源和碳减排措施，其减排效果会更显著。具体而言，REP的增加能够通过优化投资决策和采购行为，降低企业的碳足迹；而CAI的实施则能够提高企业的碳减排能力，使其更有效地应对未来的碳法规。这些机制分析不仅揭示了ICP在碳减排中的作用，还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战略提供了新的视角。

### 7. 内生性检验

为了确保研究结果不受内生性影响，研究采用了多种内生性检验方法。其中包括Heckman两阶段测试，该测试通过引入外部变量（如世界银行的治理指数、耶鲁环境绩效指数和德国环保组织的气候风险指数）来消除样本选择偏差。此外，研究还应用了Lewbel的两阶段最小二乘法，利用模型中的误差项异质性生成内生性变量，从而增强研究的可靠性。最后，研究使用了Oster的遗漏变量检验，通过比较包含和不包含控制变量的模型结果，确保研究结果不受遗漏变量的影响。这些检验结果表明，研究的假设和结论具有较高的稳健性。

### 8. 财务约束对ICP效果的影响

研究还分析了财务约束对ICP减排效果的影响。结果显示，财务约束较低的企业在实施ICP后，其GHG排放量减少更为显著。这表明，ICP的实施效果受到企业财务状况的制约，财务资源充足的公司更有可能通过ICP实现碳减排目标。此外，研究还发现，财务约束较高的企业在实施ICP时，可能面临更高的初始成本和更小的绿色技术投资空间，从而影响其减排效果。这些发现为政策制定者和企业管理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即在推动ICP实施时，应考虑企业的财务状况，并提供相应的支持措施。

### 9. 研究结论与实践意义

本研究的结论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首先，对于监管者和政策制定者而言，ICP的实施可以作为推动企业向净零排放转型的重要工具。其次，对于企业高管而言，ICP的实施有助于企业制定和执行长期的碳减排战略，提高资源分配效率和环境绩效。第三，对于参与ETS的企业，ICP的实施能够增强ETS的减排效果，使其更有效地应对碳排放问题。此外，对于投资者和资本市场的管理者而言，ICP的实施可以作为评估企业碳排放和可持续性的重要指标。

### 10. 研究局限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证证据，但仍存在一些局限。首先，ICP的实施被测量为一个二元变量（即是否实施），因此无法准确反映企业在实施ICP时的具体措施和效果。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ICP的实施深度和规模，以及不同行业和国家之间的差异。其次，研究样本主要集中在已实施ICP的公司，可能忽略了未实施ICP但具有潜在减排能力的企业。因此，未来的研究可以扩大样本范围，以更全面地理解ICP对碳减排的影响。最后，研究的结论主要基于2009年至2021年的数据，未来可以结合更长的时间跨度和更多的行业数据，以进一步验证ICP的长期效果。

### 11. 总结

本研究通过实证分析，揭示了ICP在企业碳减排中的重要作用，并探讨了其与ETS的协同效应。研究发现，ICP的实施能够显著降低企业的GHG排放，特别是在那些积极投资可再生能源和碳减排措施的企业中。此外，ICP的实施时间越长，其减排效果越显著，表明企业需要长期的承诺和持续的努力才能实现碳减排目标。这些发现不仅为企业的气候管理提供了理论支持，也为政策制定者和投资者提供了实践指导。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探讨ICP的实施深度和规模，以及不同行业和国家之间的差异，以更全面地理解碳定价机制在推动企业向净零排放转型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