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对病理性卵巢衰老女性内分泌代谢影响的临床研究：来自中国卵巢衰老队列的证据

《Journal of Ovarian Research》：Influence of COVID-19 on endocrine and metabolic profiles in women with pathological ovarian aging

本研究聚焦COVID-19对病理性卵巢衰老(POA)女性内分泌代谢功能的影响，通过巢式自身对照设计，发现SARS-CoV-2感染可导致POA患者生殖激素进一步紊乱（E2、INHB显著降低）、甲状腺功能异常（FT3下降）、肝功能损伤（AST升高）及脂代谢紊乱（TC、TG、LDL-C升高），为临床管理提供重要依据。

　　

当全球还在应对COVID-19大流行带来的多重挑战时，一个隐藏在疫情背后的健康问题逐渐浮出水面——新冠病毒感染对女性生殖健康的潜在影响。特别是对于那些已经面临生育困境的群体，如病理性卵巢衰老(pathological ovarian aging, POA)女性，这种影响可能更为深远。POA是指女性在40岁之前出现卵巢功能减退，表现为卵泡刺激素(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 FSH)水平升高，卵巢储备功能下降。这类患者本身就需要密切关注卵巢功能变化，而SARS-CoV-2感染可能带来的额外风险更增加了她们的健康焦虑。

尽管已有研究探讨了COVID-19对普通人群卵巢功能的影响，但针对POA这一特殊人群的研究仍然匮乏。由于POA患者的卵巢功能本就处于脆弱状态，SARS-CoV-2感染可能对她们造成不同于普通人群的影响。此外，除了卵巢功能，COVID-19还可能影响甲状腺、肝脏和代谢功能，这些都与POA患者的整体健康管理密切相关。因此，明确SARS-CoV-2感染对POA患者内分泌代谢功能的全面影响，对于指导临床实践具有重要意义。

为解决这一科学问题，山东大学陈子江院士团队领衔的研究小组开展了一项精心设计的临床研究，成果发表在《Journal of Ovarian Research》上。研究人员基于前瞻性的中国卵巢衰老队列(Chinese Ovarian Aging Cohort, COACH)，采用巢式自身对照研究设计，纳入141例确诊COVID-19的POA患者，系统分析了SARS-CoV-2感染前后卵巢功能、甲状腺功能、肝功能及血脂谱的变化。

研究采用的主要技术方法包括：基于COACH队列的巢式研究设计，通过问卷调查和临床数据收集患者信息；化学发光免疫分析法检测生殖激素水平(FSH、E₂、LH等)；酶联免疫吸附试验测定抗苗勒管激素(anti-Müllerian hormone, AMH)和抑制素B(inhibin B, INHB)水平；经阴道超声评估窦卵泡计数(antral follicle count, AFC)；自动生化分析仪检测甲状腺功能、肝功能及血脂指标。

卵巢功能与低雌激素症状在SARS-CoV-2感染前后的变化

研究结果显示，SARS-CoV-2感染后，POA患者的卵巢功能指标出现了显著变化。雌二醇(estradiol, E₂)水平从感染前的22.4pg/mL降至16.9pg/mL，抑制素B水平从16.3pg/mL降至12.3pg/mL，同时睾酮(testosterone, T)水平从16.1ng/dL升高至17.5ng/dL。这些变化表明POA患者在感染后出现了进一步的生殖激素紊乱。值得注意的是，窦卵泡计数、FSH、黄体生成素(luteinizing hormone, LH)、FSH/LH比值和AMH水平在感染前后未见显著差异。低雌激素症状，如阴道干涩、潮热和夜间盗汗，在感染前后也无显著变化。

甲状腺功能、肝功能及血脂谱在SARS-CoV-2感染前后的变化

除了卵巢功能，研究还发现SARS-CoV-2感染对POA患者的甲状腺功能、肝功能和血脂代谢产生了影响。甲状腺功能方面，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free triiodothyronine, FT₃)水平从4.7pmol/L显著降至4.6pmol/L，而甲状腺过氧化物酶抗体(thyroid peroxidase antibody, TPO-Ab)水平也从9.3IU/mL降至7.5IU/mL。肝功能方面，天冬氨酸转氨酶(aspartate transaminase, AST)从16.0U/L升至17.0U/L，白蛋白(albumin, ALB)从45.6g/L升至46.1g/L，球蛋白(globulin, GLO)从26.7g/L降至26.2g/L。血脂谱方面，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 TC)从4.6mmol/L升至5.0mmol/L，甘油三酯(triglyceride, TG)从1.1mmol/L升至1.2mmol/L，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ow-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 LDL-C)从2.8mmol/L升至2.9mmol/L。

按年龄分层的亚组分析

考虑到年龄可能是影响COVID-19后果的重要因素，研究人员进行了按年龄分层的亚组分析。结果显示，在35岁以下患者中，SARS-CoV-2感染后E₂和INHB水平显著降低，而T水平升高，表明年轻POA患者的生殖激素紊乱更为明显。在甲状腺功能方面，两个年龄组的FT₃水平均显著降低。肝功能指标的变化主要在年轻组中显著，包括AST和ALB水平升高，GLO水平降低。两个年龄组的TC水平在感染后均显著升高。

研究结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提供了重要的临床证据，表明SARS-CoV-2感染可能加剧POA患者的内分泌和代谢紊乱。生殖激素方面，INHB和E₂水平的降低提示卵巢储备功能可能进一步受损，而T水平的升高可能对卵泡发育产生不利影响。这些变化对POA患者，特别是那些有生育需求的患者具有重要临床意义。

机制上，SARS-CoV-2可能通过多种途径影响卵巢功能。病毒受体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2, ACE2)在卵母细胞和颗粒细胞中均有表达，可能介导病毒直接入侵卵巢组织。此外，病毒感染引发的免疫炎症反应，包括细胞因子风暴和氧化应激，也可能间接损害卵巢功能。甲状腺功能异常可能与病毒直接侵袭甲状腺组织或炎症因子影响下丘脑-垂体-甲状腺轴功能有关。肝功能异常和血脂代谢紊乱则可能与病毒对肝细胞和血管内皮的直接损伤以及全身炎症反应相关。

这项研究的优势在于其前瞻性队列设计和自身对照方法，最大程度减少了个体差异对结果的影响。然而，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如缺乏非POA对照组、随访时间较短、部分指标变化的临床意义有待进一步验证等。未来需要更长期的研究来明确这些影响的持久性和可逆性。

该研究为临床医生管理感染SARS-CoV-2的POA患者提供了重要参考。建议对这类患者加强内分泌和代谢指标的监测，特别是生殖激素、甲状腺功能、肝功能和血脂水平，以便及时发现异常并采取干预措施。对于有生育需求的患者，应及早进行生育力评估和咨询，必要时考虑辅助生殖技术。研究结果不仅对POA患者的临床管理具有指导意义，也为理解SARS-CoV-2感染对女性生殖健康的影响提供了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