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术前心理健康状况对脊柱手术结果影响的系统评价

《BMC Surgery》：Effect of preoperative mental health status on spine surgery outcomes: a systematic review

本综述系统评价了术前心理健康对脊柱手术结局的影响。研究表明，较差的心理状态与术后HRQOL（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疼痛、残疾和满意度降低相关。推荐术前常规筛查（如EQ-5D、SF-12 MCS、PHQ-9），对存在抑郁等症状的患者进行干预，可优化手术预后，改善患者整体体验。

　　

引言

脊柱手术的应用日益广泛，在过去16年间其流行度增加了2.4倍。它被广泛用于治疗脊柱畸形、创伤、感染以及腰椎管狭窄症——后者是65岁以上患者接受脊柱手术的最常见原因。在众多影响脊柱疾病自然史的因素中，心理因素被证明在慢性背痛的发生、维持和治疗中扮演重要角色。值得注意的是，基线心理健康评分较低（LMH）的患者相较于评分较高（HMH）的患者，往往经历更具挑战性的术后过程。然而有趣的是，尽管存在初始差异，两组患者在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RQOL）的最终终点上却可能达到相似水平。这一观察结果凸显了心理健康与手术结果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

材料与方法

本研究遵循PRISMA标准，系统检索了截至2024年12月的PubMed、Google Scholar（第1-20页）和Embase数据库。使用了“mental health”、“depression”、“anxiety”、“spine surgery”、“spinal surgery”和“fusion”等关键词组合。最终有19项主要研究符合纳入标准，并进行定性综合。研究由两位评审员独立筛选，并使用ROBINS-I工具评估非随机研究的偏倚风险，排除了具有严重偏倚风险的研究。

影响脊柱手术患者心理健康的因素

术前主要有两个因素可能影响心理健康，进而潜在影响手术结果。性别作为一个不可改变的因素，与术前心理健康相关。研究表明，女性由于疼痛耐受性较低，更可能拥有较低的术前HRQOL心理健康评分。此外，虽然男性和女性术后HRQOL均有改善，但男性在残疾程度降低方面表现更显著，且其HRQOL与功能障碍（Oswestry Disability Index, ODI）之间的相关性更密切。

此外，脊柱畸形本身也可能是导致心理健康恶化的独立原因。研究发现，成人脊柱畸形（ASD）患者的SF-36（36项简短健康调查）评分显著差于美国普通人群。另一项研究报道，接受四个或更多节段腰椎融合术的患者中，至少存在一种心理共病。

心理健康在不同脊柱手术中的影响

成人脊柱畸形手术（ASD）

多项研究评估了心理健康对ASD手术的影响。首先，对背部疼痛缓解有较高术前期望的患者，在ASD术后2年报告的疼痛程度低于期望较低的患者，其数字评分量表（NRS）和脊柱侧凸研究学会-22r（SRS-22r）评分也更好。相反，有研究指出，患者的满意度与其自身期望呈负相关，而与术前是否存在神经根性疼痛呈正相关。

心理韧性是另一个重要的术前因素。研究表明，高水平的术前心理韧性能够导致腰椎融合术患者在其术后早期和晚期的疼痛和心理健康生活质量获得更大程度的改善。

就术前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而言，较差的术前心理健康与ASD术后较差的HRQOL相关。此外，接受ASD手术患者的术后满意度水平在基线心理成分评分（MCS）较低的患者中更低。另一方面，较高的术前MCS预示着脊柱融合术后疼痛程度较低。鉴于脊柱畸形的一个负担是患者对外部形态美观的自我认知，研究发现，心理健康状况以及脊柱-骨盆排列与ASD患者矫正手术前后的自我形象感相关。

脊柱退行性疾病

在腰椎管狭窄症（LSS）中，术前较低的心理成分评分（MCS-12）与腰椎融合术后ODI和腿部疼痛视觉模拟评分（VAS）的改善程度较低相关。此外，术前SF-36评分与腰椎管狭窄手术后ODI相关。简短健康调查心理成分评分（SF-12 MCS）被证明是前路腰椎椎体间融合术（ALIF）后住院时间（LOS）延长的独立预测因子，并且SF-12评分较低的患者术后报告较高腿部NRS疼痛评分的几率增加。

在微创经椎间孔腰椎椎体间融合术（MiTLIF）中，SF-12 MCS < 50的患者在术后2年时，其VAS背部与腿部疼痛、ODI以及患者报告结局测量信息系统身体功能（PROMIS-PF）评分均未显示出长期改善。

研究表明，与无抑郁的患者相比，伴有抑郁的患者术后疼痛和残疾程度更重。而当抑郁在术前得到治疗时，其术后改善程度与无抑郁组相似。此外，抑郁是术后2年患者不满意的独立相关因素。然而，也有研究指出，尽管较好的术前心理健康状况与术后较低的感知残疾相关，但它并非MiTLIF术后任何时间点患者报告结局的预测成分。事实上，基线心理健康较差的患者在MiTLIF术后5年时，所有结局指标均表现出具有临床意义的显著改善。

关于颈椎手术，研究发现，在控制了影像学参数后，术后较差的心理状态是术后轴性颈痛的危险因素，但术前低心理状态与之无关。这一发现与另一项研究结果形成对比，后者报告称，对于存在术前医院焦虑抑郁量表（HAD）高评分的颈椎神经根病患者，其手术结局更差。

精神病理学也会影响手术结果。研究表明，与没有精神共病的个体相比，患有抑郁和双相情感障碍的患者在接受退行性颈椎病手术后，其功能生活质量（通过比较颈部残疾指数NDI和MCS评估）改善程度较为有限。此外，精神疾病与围手术期不良事件风险增加以及出院后护理需求增加相关。抑郁、焦虑和睡眠障碍被证明是任何术后并发症的显著预测因子。还有研究显示，与高MCS患者相比，低MCS患者对颈椎手术表示满意的比例更低。

医生的角色

尽管多达83%的复杂脊柱手术患者至少存在一种心理障碍，但估计仅有约三分之一的医生在手术前会评估心理或精神共病。因此，可以使用多种模型来评估术前的心理健康状况。有研究特别关注了EuroQol-5D（EQ-5D）量表中的焦虑或抑郁维度，表明其有潜力用于确定脊柱手术患者的心理困扰。此外，患者健康问卷-9（PHQ-9）已被验证与接受前路颈椎间盘切除融合术（ACDF）或颈椎间盘置换术（CDR）患者的SF-12 MCS和VR-12 MCS相关。

在医疗管理方面，术前接受抗抑郁药物治疗的抑郁患者，在ACDF和颈椎间盘切除术后，其临床症状的改善程度与无抑郁患者相似。

讨论

本综述强调了术前心理健康状况对脊柱手术后结局的显著影响。在成人脊柱畸形、退行性疾病和颈椎手术中，较差的基线心理健康状况一致地与术后较差的HRQOL、更严重的疼痛、更大的残疾以及更低的满意度相关。所采用的心理健康生物-心理-社会模型使得患者的基线情绪状态受到个体周围多种生物、心理和社会环境因素的影响。这一框架有助于理解为何心理健康与症状负担、疼痛感知和恢复轨迹相互影响。

尽管较差的基线心理健康预示着术后恢复更慢、更具挑战性，但HRQOL的长期改善仍然是可以实现的，这表明心理健康是一个可改变的风险因素，而非手术禁忌症。

EQ-5D作为一种实用的工具出现，可用于检测手术患者的心理困扰，特别是其焦虑/抑郁维度，同时通过视觉模拟量表（VAS）提供全球自评健康评分。将EQ-5D与PHQ-9或SF-12等经过验证的工具结合使用，可以提供更全面的术前健康状况评估，并更好地预测恢复情况。在术前路径中标准化此类评估，可以支持共享决策，改进患者咨询，并识别出可能从术前针对性心理支持中受益的个体。

鉴于心理健康已被证明是术后结局的潜在预测因素，鼓励医生在术前评估患者的心理健康状况。实际上，许多接受复杂脊柱手术的患者至少存在一种心理问题，但术前心理筛查仍未得到充分利用；经过验证的工具（EQ-5D焦虑/抑郁维度、PHQ-9、SF-12/VR-12 MCS）与既定的痛苦测量指标具有良好的一致性，并且易于部署。

因此，考虑到术前心理健康对脊柱手术成功的重大影响，建议医疗保健提供者在这些手术前常规评估患者的心理健康状况。通过采取这种全面的患者护理方法，医疗保健提供者不仅能确保更好的手术结果，还能为患者带来更积极的整体体验。这种方法体现了对解决患者身体和情感健康两方面的承诺，最终将为接受脊柱手术的患者带来改善的结果和更高的满意度。

因此，我们建议对所有准备接受脊柱手术的患者术前普遍使用EQ-5D进行筛查，对于脊柱退行性疾病手术可考虑使用SF-36（或替代使用SF-12），对于颈椎手术可使用SF-12 MCS、PHQ-9或VR-12 MCS中的任何一种。此外，考虑到较差的心理健康与成人脊柱畸形之间的相关性，我们推荐进行心理学评估，并在必要时进行精神病学评估。

结论

本研究强调了术前心理健康在影响脊柱手术结局方面的重要作用。尽管结果存在不一致之处，但越来越清晰的是，患者术前的心理健康状况与其术后恢复密切相关。因此，强调了在脊柱手术患者中纳入术前心理健康评估，并在可能的情况下进行药物管理的重要性。未来的研究应优先开展前瞻性、多中心研究，采用标准化的心理健康测量工具（包括EQ-5D），以阐明因果关系并确定有效的预康复或治疗策略。将心理健康专业人员纳入脊柱护理团队可能会进一步优化围手术期管理和长期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