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才算足够?长期癌症护理中的个性化决策制定

《JCO Oncology Practice》:When Is Enough Enough? Personalized Decision Making in Long-Term Cancer Care

【字体: 时间:2025年11月16日 来源:JCO Oncology Practice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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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癌症患者Elena在五年持续无进展生存期后,基于生活质量考量要求停用CDK4/6抑制剂。治疗师Armando通过对话反思了个性化医疗的重要性,意识到需平衡生物学指标与患者实际体验,最终同意调整监测方案而非继续强制治疗。

  在医学领域,尤其是肿瘤学中,治疗的持续时间常常被视为衡量疗效和病情控制的关键指标。然而,当面对像Elena这样的患者时,我们开始意识到,这种时间维度可能并不是唯一的考量因素。Elena是一位54岁的神经科医生,也是一位在我职业生涯中陪伴了五年的患者。她最初因乳腺癌转移到肝脏而接受治疗,病灶遍布两个肝叶。在那次最初的会诊中,她表现得冷静而坚定,但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双手微微颤抖地拿着检查结果,向我询问关于无进展生存期(PFS)曲线的细节。如今,她最新的影像检查结果显示“完全放射学反应”,意味着她肝脏上的病灶已经消失,五年的CDK4/6抑制剂联合内分泌治疗成功地达到了我们一直期待却很少见到的治疗效果——完全且持续的缓解。

“仍然清晰,”我转过屏幕,向她展示结果,心中涌起一丝专业上的满足,“五年来的完全缓解,CDK4/6抑制剂与内分泌治疗的效果依然显著。”Elena点了点头,但我注意到她今天的神情与以往不同。在与她多年的相处中,我逐渐学会了解读她的表情——当她处理复杂信息时,眉头会微微皱起;当扫描结果令人满意时,她的肩膀会放松下来;而当她做出重要决定时,下颌会坚定地收紧。今天,她的下颌呈现出这种坚定的神情。

“Armando,”她坚定地说,身体前倾,“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想停止CDK4/6抑制剂的治疗。”这句话在我们之间回荡。在多年的临床实践中,我习惯了患者希望继续治疗,把持续的治疗视为对抗疾病的希望,担心一旦停止,就等于放弃斗争。然而,Elena的直接表达并不让我意外。她一直以科学的清晰度对待决策,这种思维方式贯穿于她的整个治疗过程。

“我明白了,”我回应道,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给自己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出乎意料的转折,“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们之间建立了独特的互动方式。在她治疗初期,她倾向于听从我的专业建议,信任我的判断,同时提出有见地的问题。随着时间推移,她的信心逐渐增强,医学知识与生活经验交织,她开始更积极地参与治疗决策。但这一次,她挑战了我推荐的治疗方案,这在我们之间尚属首次。

“五年完全缓解,”她语气坚定,每说一个词就敲击一下桌面,“五年没有发现疾病迹象,五年经历着中性粒细胞减少、疲劳和每月的血液检查。继续治疗的证据并不充分。”她的话让我不得不面对一个常常被忽视的问题——我们往往忽略了长期接受靶向治疗的患者所承受的持续负担。表面上看,治疗似乎很简单——每天服用一片药,每隔几个月做一次影像检查。但我们忘记了,这些治疗带来的累积影响:持续的疲劳、频繁的血液检测、每月奔波于医院的行程。这些生活质量的细节并不体现在PFS曲线中,却构成了她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

我点头表示认同,她说得没错,这触及了肿瘤学中最困难的一个方面——对那些表现出异常缓解的患者,缺乏明确的治疗指导。在肿瘤治疗中,时间一直是我们的主要测量方式,它干净、普遍,易于理解和应用。然而,对于Elena的特殊情况,我们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继续治疗的必要性。

“所以,为什么还要继续?”她并没有以反问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她愿意继续接受内分泌治疗,因为这种治疗相对可控。但对于CDK4/6抑制剂,她已经坚持了五年,现在觉得已经足够。“我理解,”我回应道,也第一次真正理解她的感受,“但我们需要认识到可能的风险。停止治疗可能导致疾病复发。虽然有研究表明,在某些患者中,重新开始治疗可能有效,但没有保证重启的疗效会和最初治疗一样。”

Elena认真地点点头。“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风险。问题是,持续的副作用是否比复发的可能性更令人担忧。对我而言,经过五年完全缓解后,这种平衡已经发生了变化。”她的话让我意识到,我们在临床实践中常常忽略了患者的真实感受,只关注疾病本身的进展,而忽视了治疗对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作为一位医生,她能够将这些普遍的患者担忧转化为医学语言,让我不得不认真对待。

“你的反应确实非常出色,”我承认道,努力让自己专注于临床证据,而不是内心的恐惧,“大多数确立这些治疗方案的临床试验甚至没有持续五年。”她的话让我深思。持续的疲劳、对工作的干扰、心理上对治疗的依赖——这些并不体现在PFS曲线中,却是她生活的现实。

“你对CDK4/6抑制剂的治疗过程中,哪些方面让你感到最困难?”我问道,意识到在多年的监测中,我可能没有充分了解她对治疗的负担。这提醒我,我们需要在治疗的不同阶段,持续关注患者的生活质量,询问他们在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和第五年时的感受:你怎么样?是否值得?

“疲劳从未在疗程之间完全缓解,”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它影响了我的工作——我对患者不够敏锐,不够专注。频繁的医院检查也打乱了我的生活节奏。心理上,有一种被治疗永久束缚的感觉,即使结果是好的,也让人感到压抑。”她的话让我感到深深的共鸣,也让我重新思考治疗的意义。

“我理解,”我回应道,“而且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们需要关注可能的风险。停止治疗可能导致疾病复发。虽然有研究表明,在某些患者中,重新开始治疗可能有效,但没有保证重启的疗效会和最初治疗一样。”她认真地点点头。“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风险。问题是,持续的副作用是否比复发的可能性更令人担忧。对我而言,经过五年完全缓解后,这种平衡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们将密切监测你,”我继续说道,“最初每三个月一次影像检查,如果病情保持稳定,可以适当延长检查间隔。我知道这意味着更多的预约和远离你生活的时光,但这样可以帮助我们早期发现任何变化。如果出现变化,我们可以重新引入CDK4/6抑制剂——文献表明重新开始治疗可能有效,但效果可能因人而异。”Elena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谢谢你愿意倾听,Armando。有些医生可能会坚持继续治疗,仅仅因为没有明确的证据说可以停止。”

“这就是医学的精髓,不是吗?”我回应道,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真实含义。在我们掌握的医学知识与当前决策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这次对话让我重新思考治疗持续时间的问题,不仅对Elena,也对其他可能面临类似决策的患者。

我们常常过于关注何时开始治疗,却很少考虑何时应该停止治疗。在肿瘤治疗的实践中,这种时间维度的考量往往被忽视。然而,当面对像Elena这样的患者时,我们需要重新审视这一问题。她能够以一种独特的视角看待治疗,这种视角源于她的医学背景和生活经验。

“当被诊断时,我曾认为我的生活将被每月的治疗周期所定义,直到疾病进展,”她微笑着说,那是一种从心底流露出的轻松,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现在,想到可能有新的篇章,感觉有些自由。”她离开时,整理着医生包,动作轻柔而有序。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我则重新坐回电脑前,但思绪却久久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中。

窗外,城市的午后喧嚣依旧,似乎对医院内的这些小瞬间毫无察觉。我开始输入评估,仔细记录下决定停止治疗的结论。光标在我敲击键盘后闪烁,仿佛心跳般规律。这让我思考,或许肿瘤学的未来并不在于寻找新的时间阈值,而在于超越这些时间框架,转向以生物学为基础的治疗,以个体反应为决策依据,以尊重患者对生活质量的自我评估为核心。

在Elena的案例中,我们迈出了小小的一步,从既定的治疗方案中走出,进入了一个更人性化、更个性化的医学空间。这个空间里,治疗不再是单纯的医学干预,而是一种与患者共同探讨、共同决策的过程。这种转变不仅影响了我对Elena的看法,也让我重新思考医学的真正意义——它不仅仅是为了延长生命,更是为了提升生命质量,让患者在疾病与生活之间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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