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开采还是不开采，这是个问题：通过挪威的一项选择实验来评估公众对深海采矿的偏好

《Resources Policy》：To mine or not to mine, that is the question: Assessing public preferences for deep-sea mining using a choice experiment in Norway

本研究采用离散选择实验法，分析挪威公众对深海采矿三种治理策略（预防性、比例性、发展性）的偏好，发现公众意见高度分化，支持不同策略的群体占比显著，建议政策设计需综合考虑经济与环境因素，以平衡资源开发与生态保护。

　　深海采矿（Deep Sea Mining, DSM）作为一种资源开采方式，近年来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关注。这一领域的发展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当时人们开始探索深海作为获取关键矿产资源的潜在来源。然而，由于当时陆地资源相对充足，加上深海采矿技术尚不成熟，这项活动并未立即得到广泛实施。随着陆地矿产资源的逐渐枯竭以及对清洁能源技术需求的不断上升，深海采矿再次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与此同时，深海环境的复杂性和脆弱性也引发了广泛的讨论，特别是在其对生态系统可能产生的影响方面。

深海采矿活动可能带来一系列环境风险，包括对海底栖息地的破坏、生物多样性的减少以及对海洋生态系统的长期干扰。由于深海区域尚未完全被探索，这些潜在影响的评估仍然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使得科学家、非政府组织（NGOs）以及环保倡导者呼吁采取谨慎措施，例如严格监管或暂停深海采矿活动，直到对环境影响的理解更加深入。此外，关于如何在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进行资源管理与治理的讨论也日益增多，特别是如何在满足经济发展需求的同时，保护海洋生态系统的健康与完整性。

在深海采矿的治理方面，不同国家采取了不同的策略。例如，葡萄牙在2025年之前对其领海内的深海采矿实施了暂停政策，认为在对矿产资源价值和生态系统服务（ES）的了解尚不充分的情况下，难以基于传统的成本效益分析（Cost-Benefit Criteria, CBC）做出合理的决策。相比之下，挪威则采取了更为积极的态度，正在探索在其大陆架上开展深海采矿活动的可能性。这一决策受到挪威长期以来的资源开采传统影响，同时也需要权衡深海采矿可能带来的经济收益与环境代价。然而，传统的成本效益分析在面对高度不确定性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决策偏差，从而影响最终的政策效果。

在处理高度不确定性问题时，Iverson和Perrings（2012）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即“比例性”（proportionality）方法。这一方法试图在谨慎措施与开发行动之间找到平衡，避免因过度谨慎而错失发展机遇，同时也防止因忽视潜在风险而导致不可逆的环境损害。理论上，比例性方法可以促进更多关于资源开发和环境影响的信息获取，从而为政策制定提供更为坚实的依据。这在深海采矿的治理中尤为重要，因为当前对于深海矿产资源的经济价值和环境影响的了解仍然有限。

为了填补这一知识空白，本研究采用离散选择实验（Discrete Choice Experiment, DCE）的方法，以收集挪威公众对于不同深海采矿治理政策的偏好和态度。DCE是一种基于行为经济学的调查方法，通过设计不同的政策选项，让受访者在多个选项中进行选择，从而推断他们对各种政策属性的偏好。这种方法不仅能够揭示公众对深海采矿治理的不同看法，还能够为政策制定者提供科学依据，帮助他们在不同治理模式之间做出更合理的决策。

本研究的样本包括来自挪威的494名受访者，其年龄、性别和收入分布较为均衡，能够较好地代表挪威的全国人口。通过对这些数据的分析，我们发现公众对深海采矿治理政策的偏好存在显著的异质性，反映出不同的利益群体和观点。研究结果表明，挪威公众对于深海采矿的态度并不统一，部分人支持采取更加谨慎的措施，而另一部分人则倾向于支持开发活动。这种多样性使得政策制定变得更加复杂，需要在不同群体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在深海采矿的治理中，如何有效评估和权衡经济利益与环境代价，是一个关键问题。传统上，成本效益分析被广泛用于决策过程，但在面对高度不确定性时，这种方法可能并不适用。因此，比例性方法作为一种替代方案，可能在某些情况下更为合适。然而，这一方法仍然需要进一步的探索和验证，以确保其在深海采矿治理中的可行性和有效性。

此外，本研究还探讨了深海采矿对生态系统服务（ES）的影响。生态系统服务是指自然生态系统为人类提供的各种好处，如气候调节、水循环、生物多样性保护等。由于深海区域的特殊性，许多生态系统服务的评估仍然缺乏足够的数据支持。因此，如何准确地量化这些非市场价值，成为深海采矿政策制定中的一个重要挑战。一些研究者建议使用非市场估值方法，如离散选择实验，来评估公众对不同政策的偏好，从而为政策制定提供更全面的视角。

本研究的结果表明，挪威公众对于深海采矿治理政策的偏好存在明显的异质性，这反映了社会对于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之间关系的不同理解。在制定政策时，需要充分考虑公众的意见，并在不同治理模式之间进行权衡。例如，采取更加谨慎的措施可能会有助于保护生态环境，但也可能会影响经济发展的速度。相反，如果采取过于激进的开发政策，可能会对环境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进而影响长期的可持续发展。

因此，本研究不仅为深海采矿的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的数据支持，也为未来的相关研究奠定了基础。通过分析公众的偏好，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和期望，从而制定出更加合理的政策。同时，本研究也强调了在深海采矿治理过程中，信息的获取和科学的评估至关重要。只有在充分了解深海生态系统及其服务价值的基础上，才能做出更加明智的决策。

综上所述，深海采矿作为一种新兴的资源开采方式，其治理问题日益复杂。在面对高度不确定性的情况下，传统的成本效益分析可能无法提供足够的决策依据，而比例性方法则提供了一种折中的思路。然而，无论采取何种治理策略，都需要充分考虑公众的意见，并在不同利益之间寻求平衡。通过离散选择实验等方法，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公众的偏好，从而为政策制定提供科学支持。未来的研究应继续关注深海采矿的环境影响和经济价值，以期为全球范围内的深海资源管理提供更加全面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