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经济集群的空间分化与环境机制：一个供需匹配框架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Spatial differentiation and environmental mechanisms of Nighttime Economy Clusters: A supply-demand matching framework

夜间经济空间治理与供需匹配机制研究：以上海核心区为例提出基于“识别-诊断-归因”框架，通过整合商业POI与人口热力数据揭示21个夜间经济集群（NEC）的“核心-次级-外围”层级结构，发现41.3%的NEC存在供需失衡（24.2%供超、17.1%供缺），MGWR模型显示建成环境的空间异质性影响：北岸区依赖地铁可达性与公共服务设施密度，市中心以照明强度主导，南岸区商业功能配置为核心。研究构建差异化治理策略：供缺区需提升高阶功能供给与完善公共服务，供超区应激活存量空间并促进消费转化，为兼顾效率与公平的夜间经济治理提供科学依据。

　　在后疫情时代，夜间经济逐渐成为推动可持续消费和城市空间复兴的重要动力。然而，关于夜间经济集聚区（NEC）的精准识别、发展平衡性以及差异化的环境机制，相关研究仍然相对有限。本研究以上海中心城区活动区（CAZ）为案例，提出了一种基于“识别—诊断—归因”逻辑链的供需匹配框架，旨在实现对21个夜间经济集聚区的精准识别与分类讨论。研究结果表明，夜间经济集聚区呈现出“核心—次级—外围”的层级化集聚结构。其中，约41.3%的夜间经济集聚区存在供需失衡现象，其中24.2%属于供给领先型区域，17.1%属于供给不足型区域。通过引入多级加权回归模型（MGWR），研究揭示了建成环境对夜间经济集聚区的影响具有显著的空间异质性特征。在北部滨江区域，夜间经济集聚区的发展主要受到地铁可达性与公共设施密度的影响；在城市中心区域，照明强度成为关键驱动因素；而在南部滨江区域，商业功能配置则占据主导地位。此外，研究还发现了两种类型的供需失衡现象，分别表现为“交通驱动型的供需失衡”和“枢纽导向型的供给与活力脱节”。这些发现不仅丰富了夜间经济可持续消费的空间理论，也推动了对城市空间正义的讨论，同时为差异化治理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对于供给不足型区域，研究建议应加强高阶功能供给，提升公共服务水平；而对于供给领先型区域，则应推动存量空间的激活与消费模式的转型。这一研究有助于构建兼顾效率与公平的夜间城市治理体系，实现夜间经济的平衡、韧性与可持续发展。

近年来，随着城市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加，消费活动逐渐向夜间延伸，这一趋势在中国尤为显著。据统计，中国夜间消费活动占比高达60%，充分体现了夜间经济的巨大发展潜力。当前，夜间经济的蓬勃发展促使学术界重新审视其集聚效应、时空特征及影响机制。然而，传统城市空间研究大多关注白天经济活动的特征，对夜间经济空间格局的研究仍显不足。夜间经济的概念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英国，旨在解决城市中心区域夜间“空心化”现象。它通常指从傍晚6点至次日清晨6点之间的经济与文化活动，涵盖购物、餐饮、文化娱乐、体育健身等多个领域。在后疫情时代，全球主要城市纷纷将发展夜间经济作为刺激消费、促进内需的重要策略，尤其在城市中心区域表现突出。然而，夜间经济的快速发展也带来了新的挑战。例如，过度聚集的商业区可能导致消费体验下降和安全风险上升，而一些新建商业区则可能面临商业密度高但夜间人流不足的问题，造成资源浪费与运营困难。这些供需失衡现象不仅影响商业效益，还可能加剧城市夜间区域的不均衡发展，甚至引发特定区域的社会问题和安全挑战。此外，新冠疫情改变了人们的消费行为和空间偏好，进一步放大了这些问题，使得开发精准的夜间经济空间治理工具变得尤为迫切。

在中国，夜间经济已被提升至国家战略层面，成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核心的新发展格局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关于夜间经济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夜间旅游发展、政策制定、安全环境以及消费者行为等方面。然而，现有研究在识别夜间经济集聚区时，往往存在方法单一、分类标准不统一、空间规划缺乏科学依据等问题。这些问题不仅制约了夜间经济的健康发展，还可能无意中加剧了城市内部的空间不公。因此，亟需从供需匹配的角度出发，识别夜间经济集聚区的时空特征，探讨建成环境对不同类型夜间经济集聚区的影响机制，并揭示其对城市空间正义的深远意义。通过这一研究路径，可以为城市规划者提供实证依据，以优化夜间经济的空间布局，调整商业设施配置，改善公共空间设计，从而推动夜间经济的平衡、韧性与可持续发展。

为了解决上述研究空白，本文提出了一种从供需匹配角度出发的综合性分析框架，遵循“识别—诊断—归因”的逻辑路径，深入探讨夜间经济集聚区的空间特征、发展状况及其差异化的建成环境影响机制。本研究的主要贡献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通过整合供给端信息（商业POI数据）与需求端信息（LBS数据），并辅以消费强度数据，提高了夜间经济集聚区识别的测量可靠性；其次，引入差异指标（T）与残差指标（R），用于识别“非消费性人流”对供需关系的干扰，从而诊断夜间经济集聚区的不均衡发展状态；最后，超越传统的全局影响分析，采用MGWR模型揭示不同类型供需失衡（供给不足或供给领先）背后的差异化建成环境机制，为实现兼顾效率与公平的精准空间治理策略提供科学支持。

本研究选取上海中心城区活动区（CAZ）作为案例，通过系统分析其夜间经济集聚区的空间分布特征及影响因素，为夜间经济的精细化治理提供了新的视角。研究发现，夜间经济集聚区的空间分布呈现出明显的分层特征，即“核心—次级—外围”结构。核心区域主要集中在城市中心地带，具备高度的商业活跃度与人流密度，而次级区域则分布在城市边缘，虽然具备一定的商业潜力，但尚未形成完整的夜间经济生态系统。外围区域则处于发展初期，商业设施配置较为薄弱，夜间经济活动的持续性与稳定性仍有待提升。这种层级化的空间结构不仅反映了夜间经济的自然演化规律，也揭示了城市空间资源分配的不均衡性。

在供给端，夜间商业集聚区（NCC）的分布呈现出明显的轴线特征。研究发现，NCC主要沿东西向与南北向形成两条核心轴线，其中南京东路—人民广场区域作为城市中心节点，成为夜间经济活动的热点。东西向轴线以南京东路—人民广场为核心，向西延伸至城市其他商业区，形成了一条重要的商业走廊。南北向轴线则以黄浦江沿岸区域为主，尤其是南部滨江地带，商业功能配置成为影响夜间经济集聚区发展的关键因素。这种轴线式的空间分布不仅体现了城市中心区域的集聚效应，也反映了夜间经济活动对地理区位的依赖性。

在需求端，夜间人口集聚区（NPC）的分布则更加广泛，覆盖了城市多个区域。研究发现，NPC的形成与居民的夜间活动习惯、交通可达性及公共服务设施的分布密切相关。在北部滨江区域，地铁可达性与公共设施密度是影响NPC分布的关键因素；而在城市中心区域，照明强度成为吸引夜间人流的重要条件；而在南部滨江区域，商业功能配置则对NPC的形成起到主导作用。这些发现表明，夜间经济的发展不仅依赖于商业供给，还需要充分考虑夜间人流的分布特征，以实现供需的精准匹配。

此外，研究还发现，夜间经济集聚区的供需失衡现象呈现出明显的空间差异。在某些区域，供给端的商业设施过于集中，导致夜间人流过剩，进而引发消费体验下降与安全风险上升的问题；而在另一些区域，商业供给相对充足，但夜间人流不足，造成资源浪费与运营困难。这些供需失衡现象不仅影响商业效益，还可能加剧城市内部的空间不公，甚至引发特定区域的社会问题与安全挑战。因此，如何在不同区域实施差异化的治理策略，成为当前夜间经济发展的关键课题。

针对上述问题，本文提出了基于“识别—诊断—归因”逻辑链的供需匹配框架。首先，通过整合商业POI数据与LBS数据，对夜间经济集聚区进行精准识别。其次，引入差异指标（T）与残差指标（R），对供需失衡现象进行诊断，识别出供给领先型与供给不足型区域。最后，通过MGWR模型分析不同区域的建成环境对供需失衡的影响机制，从而为精准治理提供科学依据。这一框架不仅有助于理解夜间经济集聚区的形成与演变规律，也为城市空间正义的实现提供了新的思路。

本研究的实践意义在于，为城市规划者提供了科学的工具与方法，以优化夜间经济的空间布局。例如，在供给不足型区域，应加强高阶功能供给，如提升夜间商业设施的多样性与服务质量，同时改善公共服务设施的配置，以增强夜间经济的吸引力与可持续性。而在供给领先型区域，则应推动存量空间的激活，通过改造和再利用现有商业设施，提高其夜间使用效率，并探索消费模式的转型，以实现供需的动态平衡。此外，研究还强调了夜间经济治理中需兼顾效率与公平的重要性，即在提升夜间经济活力的同时，也要确保不同社区居民能够平等享受夜间经济带来的福利，从而减少因夜间经济集聚而导致的空间不公现象。

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夜间经济的健康发展不仅关乎城市经济的增长，也与城市空间的公平性密切相关。夜间经济集聚区的形成与演变，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包括交通可达性、商业功能配置、照明强度、公共服务设施分布等。这些因素在不同区域的组合与权重存在显著差异，导致夜间经济的空间分布呈现出高度的异质性。因此，构建一个能够综合考虑这些因素的治理框架，是实现夜间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本研究通过引入差异指标与残差指标，不仅提高了供需失衡现象的识别精度，还为制定差异化治理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这种基于空间异质性的治理方法，有助于在不同区域采取针对性措施，既提升夜间经济的活力，又确保其发展的公平性。

在实际应用中，夜间经济的治理需要结合城市发展的具体需求与资源条件，制定科学合理的政策。例如，在供给不足型区域，可以通过引入新的商业业态、优化交通网络、提升公共空间的夜间使用价值等方式，增强夜间经济的吸引力与可持续性。而在供给领先型区域，则应关注如何优化现有商业设施的配置，提高其夜间使用效率，并探索消费模式的转型，以实现供需的动态平衡。此外，政府还应加强对夜间经济活动的监管，确保其在提升城市活力的同时，不会对居民的生活质量与安全造成负面影响。例如，通过合理的照明规划、噪声控制、公共安全措施等，营造一个安全、舒适、宜居的夜间环境。

综上所述，夜间经济作为城市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发展不仅关乎经济增长，也与城市空间的公平性密切相关。本研究通过构建基于供需匹配的分析框架，揭示了夜间经济集聚区的空间结构、供需失衡现象及其背后的建成环境影响机制，为实现夜间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与方法。未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和居民消费习惯的持续演变，夜间经济的治理将面临更多挑战与机遇。因此，有必要进一步加强对夜间经济的空间研究，探索更加精细化的治理策略，以实现城市经济与社会发展的双重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