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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习惯”被重新定义为神经可塑性而非体液平衡,卡伦的病例揭示社会节律如何植入女性子宫——月经成为文化而非自然的产物,为性别化生物政治提供18世纪证据。
18世纪的欧洲,人们相信“习惯是第二自然”,却少有人追问:当习惯脱离体液(humours)而转向神经(nerves)解释框架,医学如何重新想象身体与社会的关系?Alexander Wragge-Morley在《Medical History》发表的长文,首次系统梳理威廉·卡伦(William Cullen, 1710–1790)的讲义、病案与书信,指出“习惯”被赋予新的生理机制——周期性的饥饿、排便、甚至月经,不再依赖物理刺激,而被神经系统“习惯化”为社会节律。这一转向不仅解释了疾病的周期性复发,也为“女性身体更易受社会规训”提供了生物学说辞,埋下性别化生物政治的种子。
为回答“18世纪医学如何将社会写入身体”,作者以卡伦为中心,结合苏格兰启蒙的哲学争辩,检视其1769–1774年爱丁堡大学病理与临床讲义、患者通信及学生笔记,并对比同时代狄德罗、卢梭、 Roussel等人的月经论述,重构“习惯”如何由体液— temperament 模型过渡至神经— irritability 模型。
关键技术方法(≤250字):卡伦未出版讲义的跨文本比对(学生速记、医院病志、皇家医学会档案CUL/1/1与MMM 1/1系列),辅以苏格兰启蒙哲学家(休谟、亚当·斯密、凯姆斯)的往来书信;利用“Cullen Project”开放数据库进行关键词 habit/custom/irritability 的全文检索与语境分析;结合法国蒙彼利埃学派Roussel《Système physique et moral de la femme》等同期文献,开展概念史与性别史交叉阅读。
Habit in 18th-century medical thought
通过比对1769–1771年讲义,作者发现卡伦把“习惯”定义为“重复动作在神经系统留下的可激性(irritability)轨迹”,而非传统体液平衡改变。饥饿与排便的定时出现被用作案例:即使胃或直肠空虚,身体仍因“时间习惯”产生冲动,显示社会时钟可替代生理需求。
Habit: irritability and human nature in transformation
卡伦借哈尔勒(Haller)“可感性(sensibility)-可激性”二分法,提出习惯降低可感性却升高可激性,使自愿动作转为自动。其画廊裸女案例揭示:文化暴露决定男性性反应的阈值,证明“第二自然”可被社会情境编程。
Menstruation as habit
卡伦否定“血溢”(plethora) 机制,指出放血后月经仍按期出现,故周期由子宫“神经习惯”维持。Roussel更进一步,称月经“初为需要,后成习惯”,甚至推测原始社会女性无月经,进入文明后才因生活方式固定化此节律。作者指出,这一论述把女性生殖器描绘为“社会晴雨表”,为后续“女性更易被习惯统治”提供生理依据。
Conclusion
卡伦派医学将习惯升华为“社会-神经接口”:周期性疾病、斜视、癫痫等都被视为“错误习惯”嵌入神经路径,治疗策略转为“以新习惯取代旧习惯”。然而,同一理论也被用来正当化性别差异——男性应通过理性掌控习惯,女性则因“更高可激性”被动接受社会铭写。Wollstonecraft在《为女权辩护》中反驳:女性所谓“天性”不过是教育习惯的产物,狗驯化般“摇尾”并非自然。文章结论强调,18世纪神经转向下的“习惯”概念,为19世纪种族人类学、酗酒病(alcoholism)“习惯病”模型及生物进化论提供了可直接追溯的思想谱系,其性别化阴影至今仍影响“身体-社会”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