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心理干预预防焦虑的有效性：基于随机对照试验的系统回顾与荟萃分析

《Psychological Medicine》：Effectiveness of digital psychological and psychoeducational interventions to prevent anxiety: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本刊推荐：为应对焦虑障碍高发病率与可扩展预防策略的需求，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针对数字心理与心理教育干预预防焦虑有效性的系统回顾与荟萃分析。通过对15项RCTs（6093名参与者）的分析发现，数字干预对无焦虑人群具有小幅但显著的预防效果（SMD=-0.32）。尽管证据质量较低且异质性较高，但该研究为利用数字技术扩大焦虑预防范围提供了初步支持，凸显了开发创新数字干预措施的必要性。

　　

在全球范围内，焦虑障碍正成为日益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2019年有3.01亿人受焦虑障碍困扰，相比1990年增加了54.64%。焦虑障碍占精神障碍所致残疾调整生命年（DALYs）的22.9%，是全球第八大致残原因。仅2020年，焦虑障碍就导致全球4450万DALYs的损失。在欧洲，2012年焦虑相关成本高达743.8亿英镑，其中直接医疗成本占62.2%。

尽管已有多种有效治疗焦虑障碍的方法，但许多人因诊断错误、治疗依从性差或治疗不足等原因无法获得适当治疗。更令人担忧的是，当前应对焦虑障碍的策略主要关注缩小"治疗差距"，而最近分析表明这远远不够。除了提高治疗可及性，确保治疗符合临床指南并覆盖最需要人群的"质量差距"，以及减少发病率的"预防差距"同样重要。大多数国家将资金和资源不成比例地分配给治疗而非预防，导致对预防项目重要性的认识不足。

信息通信技术为这一问题提供了潜在解决方案。2023年全球互联网用户达51.6亿，占世界总人口的64.4%。数字化干预相比传统方法具有匿名性、灵活性、可及性、低成本、跨越地理距离以及可重复访问治疗材料等优势。因此，数字心理健康干预正在迅速增加。

尽管数字干预治疗焦虑障碍已被证明有效，但关于其预防效果的证据仍然有限。此前的一些荟萃分析存在局限性，如仅限于特定年龄范围、有特定纳入标准、未区分治疗与预防研究，或未明确要求参与者在基线时无焦虑障碍。因此，需要一项仅包含纯粹预防性研究的最新荟萃分析，评估数字心理干预预防焦虑障碍的有效性。

为回答这一问题，研究人员在《Psychological Medicine》发表了题为"Effectiveness of digital psychological and psychoeducational interventions to prevent anxiety: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的研究。该研究遵循PRISMA指南，检索了PubMed、PsycINFO、EMBASE、Web of Science、OpenGrey和CENTRAL六个电子数据库从建库至2024年12月12日的文献。纳入标准包括：(1)随机对照试验（RCTs）；(2)评估预防焦虑的数字心理或心理教育干预；(3)研究基线时无焦虑障碍的各种人群。最终纳入15项研究（19个比较，6093名参与者）进行系统评价，其中一项因效应值过大被判定为异常值而未纳入荟萃分析。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系统检索六大数据库、使用Cochrane偏倚风险评估工具（RoB 2.0）评估研究质量、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计算合并效应量、通过I2统计量和Q检验评估异质性、使用剪补法和Egger检验评估发表偏倚、进行亚组分析和meta回归探讨异质性来源，并应用GRADE方法评估证据质量。

研究结果

纳入研究特征

15项RCTs发表于2007年至2024年间，分别在荷兰（4项）、西班牙（2项）、澳大利亚（2项）、葡萄牙（2项）、美国（2项）、中国（1项）和瑞典（1项）进行。总样本量6093人，中位样本量275人，包括青少年和成人。两项研究针对产后女性。五项研究关注普遍性预防，八项选择性预防，两项指征性预防。11项干预基于认知行为疗法（CBT），两项基于积极心理学，一项基于接受与承诺疗法（ACT），一项结合CBT与其他疗法。八个RCTs使用等待列表对照，六个使用主动对照，一个使用常规护理对照。

偏倚风险评估

15项研究中，13项存在高偏倚风险，仅两项（Garcia-López等，2024；Zarski等，2024）为低偏倚风险。随机化过程方面，两项研究存在一些偏倚问题，其余为低风险。所有研究在干预偏离方面的偏倚风险均低。缺失数据方面，五项研究为低风险，其余为高风险。结果测量方面，五项研究为低风险，11项为高风险。结果选择偏倚方面，大多数研究为低风险，两项研究存在一些问题。

主要分析

排除异常值研究后，主要分析显示数字干预对预防焦虑有小幅效应（SMD=-0.325，95% CI：-0.44至-0.20，p<0.001）。研究间异质性高（I2=72.4%，95% CI：56%-83%），Q检验p<0.001。

敏感性分析

敏感性分析支持结果的稳健性。使用Hedge's g计算的效应量为-0.324（95% CI：-0.447至-0.200，p<0.001）。使用第一次干预后评估数据时，效应量为-0.311（95% CI：-0.437至-0.185，p<0.001）。使用最后一次随访数据时，效应量为-0.326（95% CI：-0.453至-0.200，p<0.001）。针对青少年的研究效应量较小（SMD=-0.265），年轻成人研究也是如此（SMD=-0.242），而针对成人（平均年龄≥30岁）的研究效应量较大（SMD=-0.420）。

发表偏倚

发表偏倚统计不显著（Egger检验p=0.978；Begg检验p=0.909）。剪补法估算缺失两项研究后，调整后的合并效应量略有增加（SMD_adj=-0.367，CI：-0.492至-0.241；p<0.001）。

亚组分析

亚组分析显示，大洲、样本平均年龄、样本量、招募环境、预防类型、干预形式、治疗方法、指导情况、焦虑结果类型和依从率等因素对效应量有显著影响。

Meta回归

最终meta回归模型仅包含一个变量（国家：荷兰），解释了100%的异质性方差（β=-0.538，95% CI：-0.708至-0.368；p<0.001）。

证据质量

根据GRADE标准，证据质量被评定为极低。初始质量因仅纳入RCTs而评为高，但因异质性大而降为中等，再因偏倚风险高和间接性（缺乏老年人群研究）进一步降级。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首次对数字干预预防无焦虑及多样化人群焦虑的有效性进行了荟萃分析。结果显示数字心理和心理教育干预对预防焦虑具有小幅效应。敏感性分析支持这一发现的稳健性，未发现发表偏倚证据。尽管研究间异质性高，但通过meta回归完全解释了异质性来源。

与先前研究一致，本研究发现数字预防干预对焦虑症状有小幅但显著的预防效果。然而，关于其对焦虑障碍发病率影响的证据仍然有限，仅两项RCTs提供了新发焦虑病例的信息。干预效果在首次评估和末次随访间无差异，这与先前显示预防效果随时间减弱的研究不同，但可能受限于纳入研究的短期随访。

治疗方法对干预有效性无显著影响，这与一些研究发现CBT与更大效应相关，而其他研究未发现预防焦虑的心理干预存在显著差异的结果形成对比。干预形式对有效性无显著影响，视频会议干预与其他数字方法在关键特征和优势上具有共性。尽管提供更同步和熟悉的治疗环境，视频治疗仍属于数字干预范畴。

选择性预防是最常见的焦虑预防干预，纳入本综述的九项RCTs如此，这一趋势与先前文献一致。预防类型对干预有效性无显著影响，这与一些研究发现无关联，而其他研究表明选择性和/或指征性干预更有效的结果不一致。

针对青少年和年轻成人的研究显示小效应量，与针对类似样本焦虑治疗的最新荟萃分析结果一致。与先前关于抑郁和焦虑预防及其治疗的荟萃分析不同，对照类型对结果无显著影响。同样，干预持续时间对有效性无影响，与最近一项关于焦虑和抑郁应用的荟萃分析一致。

尽管大多数研究存在高偏倚风险，但该变量与干预有效性无关，这与先前文献一致。同样，干预持续时间、测量方法、干预指导和依从率与效应量差异无显著相关。

研究意义与局限

本研究结果为数字干预预防焦虑的初步有效性提供了证据支持，尽管效应量小且证据质量极低。随着焦虑障碍高发病率和相关成本的增长，开发和评估预防干预措施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认识到数字干预作为可行解决方案，为减少与焦虑障碍相关的高疾病负担铺平了道路。

本研究存在若干局限性：纳入RCTs的总体高偏倚风险表明需要以更严格方法进一步评估计算机化干预预防焦虑的有效性；仅一项RCT使用更有效的标准化诊断访谈测量焦虑结果；四项RCTs代表作者提供的基线无焦虑参与者亚组；纳入RCTs使用四种治疗方法，CBT证据集中限制了研究结果的普适性；干预性质数字鸿沟存在导致老年人群未得到代表；所有RCTs在高收入国家进行，无法评估中低收入地区结果的差异；仅两项研究提供发病率数据；大多数研究随访期短，最多一年；因排除异常值RCT，仅14项RCTs纳入本MA。

需要开发针对焦虑预防的创新数字干预，并进行新的RCTs，采用严格方法评估其有效性，确保结果的有效性。未来研究应关注不同治疗方法、干预形式、人群特征和长期效果，为数字干预在焦虑预防中的应用提供更高质量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