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否在安全地再利用文化遗产？利益相关者的看法以及在中国建筑遗产适应性再利用中的安全优先事项

《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Review》：Are we reusing heritage safely? Stakeholder perceptions and safety priorities in the adaptive reuse of Chinese architectural heritage

本研究基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传统村落案例，构建利益相关者导向的遗产建筑安全评估框架，通过混合方法揭示安全维度重要性-绩效差距，发现应急准备、消防设施及内部基础设施亟待改进。采用保护动机理论重新定义安全认知，开发结构完整性、防火保护、适用性、环境准备度及维护系统五维评估模型，为可持续遗产管理提供诊断工具。

　　建筑遗产的再利用在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受到重视，作为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策略，它不仅有助于保护历史建筑，还能赋予其新的功能和价值。然而，在这一过程中，安全问题往往被忽视，尽管它在可持续遗产管理中至关重要。本文提出了一种以利益相关者为中心的框架，用于识别和评估再利用遗产建筑中的关键安全指标，并以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村落——西递和宏村为例，探讨了再利用建筑在安全方面的现状与挑战。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旅游业的兴起，许多历史建筑被重新利用以满足现代生活的需求，如住宅、商业、教育和旅游等。这一转变带来了诸多挑战，包括建筑结构的老化、火灾隐患、公共设施不足以及环境脆弱性等问题。这些安全问题不仅影响建筑的使用体验，还可能对使用者的生命财产安全构成威胁。因此，如何在不破坏历史价值的前提下，确保再利用建筑的安全性，成为当前研究的重要议题。

传统的遗产保护方法主要集中在建筑的保存、修复和重建上，这些方法虽然有效，但在应对现代功能需求方面存在局限。近年来，适应性再利用逐渐成为主流，它强调历史建筑的灵活性和可持续性。然而，适应性再利用的实践往往面临一个核心矛盾：如何在保持历史真实性的同时，满足当代安全标准。这一矛盾不仅体现在技术层面，还涉及社会和文化层面。一方面，严格的结构或系统升级可能破坏建筑的历史特征；另一方面，缺乏必要的安全措施则可能对使用者造成严重风险。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本文引入了保护动机理论（Protection Motivation Theory, PMT）作为分析框架。PMT认为，保护行为是由个体对潜在威胁的评估（威胁评估）和对可用保护措施的评估（应对评估）共同驱动的。在本文中，利益相关者对“重要性”的评价被解读为威胁评估，反映了他们对再利用建筑中各种安全风险的感知程度；而对“表现”的评价则被视为应对评估，体现了他们对现有安全措施有效性和可行性的看法。将安全视为一种主观的风险认知，而非单纯的工程技术属性，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再利用建筑的安全需求。

研究采用了一种探索性的混合方法设计，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通过文献综述和专家焦点小组讨论，识别、细化并优先排序安全指标。文献综述覆盖了2000年至2024年间发表的关于建筑遗产、适应性再利用、安全评估、结构完整性、灾害准备和感知风险等相关研究，共筛选出87篇符合研究要求的文献。这些文献不仅提供了安全评估的理论基础，还揭示了当前研究中普遍存在的不足，即对再利用建筑安全表现的关注不足，尤其是在用户满意度和实际安全水平之间的差距方面。

专家焦点小组由九位在遗产保护领域具有超过十年经验的大学研究人员组成，他们负责对安全指标进行分类和评估。通过这一过程，研究团队最终确定了五个核心安全维度：结构完整性、防火保护、可用性、环境准备和维护系统。这些维度不仅涵盖了技术层面的安全要求，还反映了遗产建筑在社会文化背景下的安全需求。例如，结构完整性涉及建筑的物理安全，而可用性则关注建筑在再利用后是否能够满足现代用户的实际需求。

在第二阶段，研究团队对426名利益相关者进行了问卷调查，以评估他们对这些安全指标的满意度，并识别未来改进的方向。调查结果显示，尽管利益相关者普遍认为这些安全指标非常重要，但实际表现却未能达到预期水平。特别是在紧急准备、防火设备和内部基础设施方面，存在明显的差距。这表明，当前的再利用建筑在安全方面仍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此外，研究还引入了重要性-表现分析（Importance–Performance Analysis, IPA）作为一种实证工具，以评估利益相关者对安全指标的主观评价。IPA通过将“重要性”和“表现”两个维度进行对比，帮助识别哪些安全指标需要优先改进，哪些指标已经得到较好满足。这种方法不仅提供了直观的数据可视化，还为政策制定者、实践者和当地社区提供了一个实用的工具，以制定符合特定背景的安全策略。

本文的研究成果对于遗产风险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它不仅填补了当前关于适应性再利用安全评估的理论空白，还提供了一个操作性强的框架，能够将利益相关者的观点与实际安全表现相结合。通过这一框架，可以更全面地理解再利用建筑的安全需求，并为未来的遗产保护和再利用项目提供科学依据。

在实际应用中，这种以利益相关者为中心的安全评估框架可以帮助政策制定者和实践者更好地识别和应对再利用建筑中的安全问题。例如，对于结构完整性不足的建筑，可以优先考虑加固措施；对于防火设备不足的建筑，可以引入现代化的消防系统；对于内部基础设施不完善的建筑，可以进行必要的改造和升级。同时，这种框架还可以促进利益相关者之间的沟通与合作，使他们在安全评估和改进过程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本文的研究还揭示了当前适应性再利用项目中的一些普遍问题。例如，许多项目在实施过程中过于关注经济可行性和美学价值，而忽视了安全因素。这种倾向可能导致再利用建筑在满足功能需求的同时，未能充分考虑用户的安全需求。此外，一些研究者认为，过度标准化的安全措施可能会忽视建筑的结构特性和地方使用习惯，从而影响再利用建筑的整体效果。

为了克服这些挑战，本文提出了一种结合理论与实践的解决方案。一方面，通过引入PMT，研究将安全问题从单纯的工程技术层面提升到认知和社会层面，使安全评估更加全面和人性化。另一方面，通过IPA，研究提供了一种数据驱动的方法，能够帮助利益相关者更清晰地了解安全指标的现状，并制定相应的改进措施。这种方法不仅适用于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村落，还可以推广到其他类似的遗产建筑再利用项目中。

在文化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的背景下，适应性再利用不仅是一种技术实践，更是一种社会和文化过程。因此，安全评估必须考虑到不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和期望，包括政府机构、建筑管理者、居民和游客等。通过建立一个以利益相关者为中心的安全评估框架，可以确保再利用建筑在满足现代功能需求的同时，也能够保障使用者的安全，从而实现真正的可持续发展。

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为适应性再利用建筑的安全评估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和方法。通过结合PMT和IPA，研究不仅揭示了当前安全评估中的不足，还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这一框架的建立，有助于推动遗产保护和再利用项目的科学化和人性化发展，为未来的实践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证依据。同时，它也强调了在遗产管理中，安全问题不应被忽视，而应作为一项核心要素加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