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鲁格女性主导的文化火烧对悉尼城市国家公园生态系统的低影响研究

《Urban Ecosystems》：Eco-cultural monitoring reveals low impact of a Dharug Dhiyina women-led Guwiyang (fire) in an urban National Park, Australia

本研究针对城市环境中原住民火管理实践缺乏定量评估的问题，通过跨文化合作监测方法，评估了达鲁格女性主导的"guwiyang"（文化火烧）对悉尼莱恩湾国家公园生态和文化指标的影响。结果显示低强度、斑块状的火烧显著降低了燃料负荷，促进了重要文化植物Dybung/Mambara（窄叶吉泍）的再生，同时减少了优势物种Daynya（普通蛇婆子）和Gurgi（蕨类）的覆盖度，而对土壤性质和有袋类动物活动无显著影响。该研究为城市环境中原住民火管理的生态效益提供了重要证据，支持了文化火烧作为可持续土地管理工具的潜力。

　　

在高度城市化的现代景观中，原住民传统的火管理实践面临着重重障碍。监管限制、殖民时代对火的恐惧以及风险规避心态，使得原住民主导的文化火烧在城市环境中变得尤为罕见。然而，这种古老的实践却被越来越多人认识到对生态和文化韧性具有重要作用。澳大利亚悉尼作为全球化城市，其周边的莱恩湾国家公园（Lane Cove National Park）成为研究这一议题的理想场所——这里不仅是重要的城市生态避难所，更是达鲁格（Dharug）原住民的传统领地。

这项发表在《Urban Ecosystems》上的研究，记录了230年来首次由达鲁格女性（dhiyina）在Bidyiwung Badhu Nuru（布朗水坑）领导的文化火烧（guwiyang），并采用创新的生态文化监测方法评估其影响。研究团队通过跨文化合作，将达鲁格的传统知识与西方科学方法相结合，为城市环境中的原住民火管理提供了难得的定量证据。

研究方法上，作者采用了改良的前后控制影响（BACI）生态评估设计，在火烧区和三个对照点监测了燃料负荷、土壤性质、文化重要植物和哺乳动物活动的变化。关键技术包括：使用标准火灾监测协议评估火烧强度（火焰高度、蔓延速率）；通过植被调查记录文化重要植物（Dybung/Mambara、Daynya、Gurgi）的动态；采集土壤样品分析水分、碳含量、pH值和电导率；以及利用相机陷阱监测长鼻袋鼠（Burraga，Perameles nasuta）和沼泽沙袋鼠（Bagarayi，Wallabia bicolor）的活动模式。所有监测活动均在达鲁格女性定义的研究目标和价值观指导下进行。

火烧强度和燃料危害评估

研究发现，达鲁格女性主导的guwiyang呈现出典型的低强度特征：平均火焰高度仅0.96米，蔓延速率为0.48米/分钟，火烧斑块状覆盖约52.67%的区域。这种低强度火烧显著降低了地表燃料负荷，落叶层深度从火烧前的30.3毫米减少到火烧后的8.3毫米，低于2米的植被覆盖度也从58.0%降至19.0%。根据Hines等人（2010）建立的燃料危害等级标准，这些变化表明地表细燃料危害从高级别降至低级别，低中层燃料危害也从高级别降至中低级别。

达鲁格文化重要植物的响应

研究特别关注了三种对达鲁格文化具有重要意义的植物物种。火烧后，药用和食用植物Dybung/Mambara（窄叶吉泍，Persoonia linearis）的基生萌蘖数量显著增加，表明这种火适应型植物对低强度火烧具有积极的再生响应。与此同时，达鲁格女性希望控制的优势物种Daynya（普通蛇婆子，Dodonaea triquetra）的活茎数量和Gurgi（蕨类，包括Pteridium esculentum和Calochlaena dubia）的叶盖度均显著降低。尽管研究注意到火烧前对Daynya的人工修剪可能影响了这一结果，但有限的再生现象仍表明低强度文化火烧结合修剪可能有效抑制这些优势物种的短期生长。

土壤性质响应

土壤分析显示，火烧后所有站点（包括火烧区和对照点）的土壤水分均有所增加，表明观测到的变化可能更多与气候条件而非火烧直接相关。土壤碳含量、pH值和电导率均未出现显著变化，这与低强度、斑块状火烧的特点一致，即对土壤性质的干扰较小。尽管火烧区的土壤碳含量平均值在火烧后有所上升，但统计上不显著，可能反映了不完全燃烧产生的少量炭质输入。

达鲁格文化重要动物的响应

对两种文化重要有袋类动物的监测发现，guwiyang对它们的活动模式影响有限。沼泽沙袋鼠（Bagarayi）的活动在火烧区未发生显著变化，相机陷阱甚至记录到它们在火烧后觅食新出现的真菌和草类。长鼻袋鼠（Burraga）的活动在所有站点（包括对照点）均呈现下降趋势，表明确季温度下降和食物资源减少等气候因素可能是主要影响因素，而非火烧本身。

研究结论强调，尽管规模较小，但达鲁格女性主导的文化火烧在降低野火风险、促进文化重要植物再生以及维持动物栖息地方面展现出积极潜力。这种低强度、斑块状的火烧方式为高度规管化的城市-丛林交界带提供了一种互补性的火管理策略。更重要的是，这种实践不仅具有生态效益，还通过恢复达鲁格女性与土地的文化联系，实现了文化振兴的目标。

讨论部分进一步指出，在城市生态系统中实施原住民火管理需要考虑其独特背景：残留丛林斑块的大小、本土-外来植物组成以及原住民文化关联都可能影响火烧的生态响应。此外，资源和监管限制往往决定了文化火烧的规模和频率，进而影响其长期效果。研究者建议，后续的火烧计划和监测应继续以达鲁格价值观为指导，同时结合长期生态数据，以全面评估文化火烧在城市环境中的可持续性。

这项研究的意义不仅在于为城市环境中的原住民火管理提供了实证支持，更展示了一种成功的跨文化合作模式。通过"Goanna Walking"方法——一种达鲁格描述的在不同文化间谨慎对话、倾听和观察的方式——研究者成功地将原住民知识体系与西方科学方法相结合，为其他类似环境下的合作研究提供了可复制的框架。随着气候变化加剧火灾风险，这种小规模、低强度的文化火烧实践有望成为城市生态系统适应性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为全球范围内的原住民土地权益和文化复兴运动贡献重要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