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破除数学领域中的性别刻板印象：25年研究带来的趋势与方向

《Frontiers in Psychology》：Unpacking mathematical gender stereotypes: trends and directions from 25 years of research

本文通过系统综述方法，分析了1999-2024年间Web of Science收录的152篇英语文献，探讨数学性别刻板印象（MGS）的研究现状。研究发现：1）心理学占主导学科，实验设计最常见，样本集中于大学生；2）MGS主要沿“信念/领域所有权”和“刻板印象威胁（ST）”两轴定义，ST通过自我效能和焦虑影响数学表现；3）西方（尤其是美、德）研究集中，方法论多量化且依赖问卷调查；4）干预措施如自我肯定、反刻板角色模型可缓解ST效应。研究指出需加强跨学科、跨文化及混合方法研究，并关注早期教育样本。

　　数学领域长期以来被社会视为男性主导的领域，这种性别刻板印象不仅影响个体对数学的认知和态度，还对他们的参与度和成就产生深远影响。本研究旨在系统梳理1999年至2024年间发表在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的相关研究，这些研究主要探讨数学性别刻板印象（MGS）及其影响。通过分析这些研究，本文揭示了MGS在不同领域、主题、方法、样本、数据收集工具和数据处理方式上的分布情况，同时也关注了研究的地理分布、发表频率的变化以及对MGS的定义和结论。研究结果表明，尽管MGS研究具有广泛性和多样性，但其核心概念和研究重点仍然集中在某些关键领域，如心理学、教育学和性别研究，同时呈现出一些方法论上的局限性。

### 研究背景与意义

性别刻板印象是社会中普遍存在的认知模式，它们往往基于对某一性别群体的广泛认知，将某些特质或行为归因于特定性别，即使并非所有个体都符合这些刻板印象。例如，女性通常被描述为具有情感、依附性或自我牺牲的特质，而男性则被赋予果断、理性、坚强和主导等特征。这些刻板印象不仅影响社会角色的分配，还对职业选择和学术发展产生深远影响。数学作为一门被广泛认为与男性相关的重要学科，其性别刻板印象尤为突出，这种刻板印象常常导致女性在数学学习和研究中面临额外的挑战。

研究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意义不仅限于理解个体差异，还涉及更广泛的社会结构和文化背景。数学在许多社会中被视为通往高社会地位和经济回报的重要路径，因此，性别刻板印象可能在不同文化背景下产生不同的影响。例如，某些研究指出， Latina女性由于同时处于性别和种族的双重弱势地位，更容易受到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影响。这表明，性别刻板印象可能与其他社会因素相互作用，形成复杂的不平等现象。

此外，数学性别刻板印象还可能影响个体的情感状态和自我效能感。一些研究指出，男性在数学学习中表现出更高的自信和兴趣，而女性则可能面临数学焦虑和自我怀疑。这些心理反应不仅影响个体的数学表现，还可能影响他们对数学学科的长期态度和职业选择。因此，研究数学性别刻板印象不仅是对学术成就的探讨，更是对社会公平和教育政策的深入思考。

###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系统综述的方法，对Web of Science数据库中发表的、与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相关的英文文章进行了筛选和分析。系统综述是一种严谨且结构化的研究方法，旨在通过科学的筛选流程和透明的分析框架，综合已有研究以回答明确的学术问题。这一过程包括根据预设的纳入和排除标准，对相关研究进行识别、选择和批判性评估，以确保研究结果的客观性和可重复性。

在数据来源方面，Web of Science因其对高质量、同行评审期刊的广泛覆盖，成为本研究的首选数据库。尽管Scopus、ERIC和PsycINFO等数据库也包含部分非重叠的文献，但它们的覆盖范围和检索方式与Web of Science存在差异，因此未被纳入本研究。本研究共检索到751篇相关文献，其中包含70篇重复文献，最终保留了681篇用于进一步分析。

在纳入标准方面，研究仅包括那些在标题或摘要中明确提及“数学与性别刻板印象”或“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文章。同时，文章必须具备完整的全文，并且以英语发表。这些标准旨在确保研究的高质量和相关性。在排除标准中，研究如果涉及更广泛的STEM刻板印象、非英语文献、无全文的文献，或不在指定时间范围内的文献，则被排除。最终，共纳入152篇文献进行分析，这些研究涵盖了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多个方面。

### 研究发现与分析

#### 研究领域的分布

研究结果显示，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相关的文献主要集中在心理学领域，其次是教育学和性别研究。这一趋势表明，心理学在理解性别刻板印象及其影响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心理学家通常采用实验设计、问卷调查和量表开发等方法，来探讨性别刻板印象如何影响个体的认知、情感和行为。此外，教育学研究也对数学性别刻板印象有重要贡献，尤其是探讨这些刻板印象如何影响学生的学习体验和职业选择。

尽管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涉及多个学科，但心理学和教育学的主导地位仍然明显。这可能与这些学科的研究重点有关，即探讨社会因素如何影响个体的学术表现和行为选择。相比之下，其他学科如传播学、科学与技术研究对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关注较少，相关研究数量有限。这种分布可能反映出当前学术界对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仍以心理和教育视角为主。

#### 研究主题的分布

在主题分布方面，数学性别刻板印象本身是研究中最常见的主题，其次是数学性别威胁（ST）、反刻板印象信息、数学的男性化特征以及数学教育中的性别平等。这些主题反映了研究者对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不同关注点，包括其形成机制、表现形式、影响因素以及可能的干预策略。

数学性别威胁（ST）是近年来受到广泛关注的研究主题之一，它指的是个体在特定情境下因性别刻板印象而产生的焦虑和表现下降。许多研究指出，ST对女性在数学领域的表现有显著影响，尤其是在涉及高难度任务或强调性别相关期待的情境中。反刻板印象信息的研究则关注如何通过引入正面的性别角色模型，减少刻板印象对个体表现的负面影响。此外，数学的男性化特征和性别平等议题也受到关注，这些研究探讨了数学学科如何被赋予性别属性，以及如何通过改变这些属性来促进性别平等。

#### 研究方法与设计的分布

在研究方法方面，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主要采用定量方法，包括实验设计、问卷调查和量表开发。相比之下，定性和混合方法的研究较少。定量方法因其可推广性和高效性，成为研究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主流选择。实验设计被广泛用于测试刻板印象对个体表现的影响，而问卷调查和量表开发则用于测量个体对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认知和态度。

此外，一些研究采用了混合方法，结合定量和定性分析，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复杂性。然而，这类研究仍然较少，可能受限于研究设计的复杂性和资源投入。定量研究的优势在于其对大规模样本的处理能力和对统计显著性的关注，而定性研究则更擅长揭示刻板印象的形成机制和个体体验。因此，未来的研究可能需要在方法上更加多样化，以弥补当前研究在定性分析方面的不足。

#### 研究样本的分布

在样本分布方面，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大学本科生群体，其次是中学生和高中生。这可能与大学阶段是学生职业选择和学术发展的重要时期有关。然而，对更早阶段的学生、教师、家长以及媒体内容的研究较少，这表明当前研究在样本选择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大学本科生是研究中最常见的样本群体，这可能与他们的学术表现和职业选择更容易被量化和测量有关。相比之下，对幼儿园儿童、小学生、教师和家长的研究较少，这可能与这些群体的复杂性和研究难度有关。此外，一些研究指出，性别刻板印象可能在更早的阶段对个体产生影响，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关注这些早期阶段，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形成和发展。

#### 数据收集工具的分布

在数据收集工具方面，问卷和调查是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研究中最常用的工具。这些工具因其标准化和可重复性，能够提供可靠的数据支持。然而，一些研究也采用了其他方法，如访谈、观察和文献分析。这些方法在某些情况下能够提供更深入的定性数据，但其使用频率相对较低。

定量研究中，问卷和调查是主要的数据收集方式，因为它们能够快速获取大量数据，并且便于统计分析。然而，一些研究指出，这些工具可能无法全面反映个体的复杂态度和行为。相比之下，定性研究方法，如访谈和观察，能够提供更细致的个体体验，但其数据收集和分析过程较为耗时，且需要更多的资源投入。因此，未来的研究可能需要在定量和定性方法之间找到平衡，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影响。

#### 数据分析方法的分布

在数据处理方法上，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主要采用统计分析方法，尤其是参数统计方法，如方差分析（ANOVA）、t检验和回归分析。这些方法能够提供统计显著性，并帮助研究者验证假设。然而，非参数分析方法和定性分析方法的使用频率较低，这可能与研究者对统计方法的偏好有关。

定量研究中的参数统计方法因其对数据分布的假设和可解释性，成为主流选择。这些方法能够提供明确的统计结果，并帮助研究者理解性别刻板印象对个体表现的影响。相比之下，非参数方法和定性分析方法虽然能够提供更灵活的数据处理方式，但其使用率较低，可能受限于研究者的统计能力和研究设计的复杂性。

#### 研究的地理分布

从地理分布来看，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和德国。这些国家在学术出版方面具有较强的影响力，因此相关研究的数量较多。相比之下，全球南方国家的研究较少，这表明该领域的研究仍然以西方为中心。

西方国家在学术出版方面的主导地位可能与其较高的性别平等、民主和人权水平有关。例如，欧洲和北美国家在性别平等和教育公平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这为相关研究提供了有利的环境。然而，全球南方国家的研究相对较少，这可能与这些国家的学术资源、研究基础设施以及社会文化背景有关。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关注全球南方国家，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全球影响。

#### 研究的发表趋势

从发表趋势来看，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数量在1999年至2024年间呈现波动状态，其中2012年和2022年出现了明显的峰值。2012年的研究数量达到10篇，而2022年则达到15篇。这些波动可能与全球范围内的性别平等倡议和政策变化有关，例如联合国妇女署和欧洲创新委员会的项目支持。

然而，2020年的研究数量骤降至2篇，这可能与全球疫情对学术研究的影响有关。疫情期间，许多学术活动被暂停，研究者不得不调整研究方向，以应对新的挑战。因此，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在这一时期相对较少。此外，一些研究指出，疫情可能加剧了某些性别不平等现象，从而使得相关研究成为次要关注点。

#### 刻板印象的定义轴

在定义轴方面，数学性别刻板印象主要被划分为两个核心轴：一种是基于信念和领域归属的刻板印象，另一种是基于过程的刻板印象。前者强调男性在数学领域的优越性，而后者则关注刻板印象如何影响个体的表现。

一些研究指出，数学性别刻板印象不仅是一种信念，还可能通过情感和认知机制影响个体的行为。例如，某些研究发现，数学性别刻板印象可能降低女性的自我效能感，并影响她们对数学的兴趣和参与度。这些研究还指出，刻板印象的内化过程可能进一步强化其对个体表现的影响。

此外，一些研究探讨了刻板印象的其他方面，如内化、反刻板印象角色模型和刻板印象提升（stereotype lift）。这些研究提供了对刻板印象的多维度理解，表明刻板印象不仅影响个体的自我认知，还可能通过社会比较和心理机制对表现产生积极或消极的影响。

#### 研究的结论

研究的结论表明，数学性别刻板印象主要通过自我信念和情感过程影响个体的表现和职业选择。这些研究指出，刻板印象的内化和认同可能导致个体在面对数学任务时产生焦虑和自我怀疑，从而影响其表现。然而，一些研究也表明，通过自我肯定、反刻板印象角色模型和自我监控等干预措施，可以有效缓解刻板印象对个体的影响。

此外，一些研究指出，刻板印象的影响可能因情境而异，例如在某些情况下，刻板印象可能被削弱，而在其他情况下则可能被强化。这表明，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需要结合具体的情境和背景，以更准确地理解其影响机制。

### 讨论与结论

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不仅揭示了性别与数学之间的复杂关系，还为教育实践和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的参考。然而，当前研究仍然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方法论上的单一性和地理分布的不平衡。未来的研究应更加注重跨学科和跨文化的研究，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形成和影响。

此外，研究的样本选择和数据收集工具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大学本科生群体，而对更早阶段的学生、教师和家长的研究较少。这可能影响对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整体理解。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关注这些群体，以更全面地理解刻板印象如何在不同阶段影响个体的表现和选择。

在方法论上，当前研究主要依赖定量方法，而定性和混合方法的研究较少。定量方法虽然能够提供统计显著性和可推广性，但可能无法全面揭示刻板印象的复杂性。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加注重方法的多样性，以更准确地捕捉刻板印象的影响。

最后，研究的地理分布表明，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西方国家，而全球南方国家的研究较少。这可能与这些国家的学术资源和研究环境有关。因此，未来的研究应更多关注全球南方国家，以更全面地理解数学性别刻板印象的全球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