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闭症儿童的心理理论发展：证据表明存在延迟且异常的发育模式

《Research in Autism》：Theory of mind in Chinese autistic children: Evidence for a delayed and unexpectedly deviant pattern

本研究通过改良的中文低语言理论心智（ToM）量表（LV-ToM-SWEET）评估46名中文自闭症儿童（4-12岁）的ToM发展，采用排除评分方案结合Rasch分析，发现早期ToM能力（DD、DB）发展顺序与典型儿童一致，但后期任务（KA、CFB、EFB、HE）存在异常顺序，如CFB先于KA，支持ToM发展既有延迟又存在非典型模式，并强调测量工具和方法对结果的影响。分隔符：

　　### 理解与分析：中文自闭症儿童的“心智理论”发展研究

本研究聚焦于心智理论（Theory of Mind, ToM）在中文自闭症儿童中的发展状况，探索其在不同阶段的表现及可能的偏差。心智理论是指个体理解自身与他人心理状态（如欲望、信念、情绪）的能力，以预测和解释他人的行为。这种能力是社会互动的基础，有助于个体在日常生活中理解他人的意图和情绪反应。在正常发育的儿童中，ToM的发展通常遵循一个明确的顺序：首先理解他人的欲望（Diverse Desires, DD），然后是冲突的信念（Diverse Beliefs, DB），接着是知识获取（Knowledge Access, KA），再是内容错误信念（Content False Belief, CFB），最后是显性错误信念（Explicit False Belief, EFB）和隐藏情绪（Hidden Emotion, HE）。

然而，对于自闭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SD）儿童而言，心智理论的发展往往被描述为“延迟”或“异常”。这种差异可能源于研究方法的限制，例如传统ToM评估工具对语言和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 EF）的要求较高，导致结果可能受到语言理解或认知负荷的影响。此外，以往的研究通常仅关注单一任务（如错误信念任务），未能全面反映ToM的复杂性。本研究通过改进的低语言量ToM量表（LV-ToM-SWEET）和排除编码方案（Exclude Coding Scheme），尝试更准确地评估中文自闭症儿童的心智理论发展，揭示其可能存在的延迟与异常模式。

### 方法与工具的改进

为了更有效地评估心智理论，研究者开发了LV-ToM-SWEET量表，该量表基于Wellman和Liu（2004）的多阶段ToM量表，并进一步简化了语言和认知要求。通过使用计算机化的呈现方式，结合视觉刺激和简化的语句结构，减少了儿童在任务中因语言理解或记忆能力不足而产生的干扰。此外，该量表采用多试次设计，以提高评估的可靠性和减少随机误差。这一改进旨在捕捉心智理论发展的整体模式，而不是仅仅依赖于某一特定任务的表现。

在数据处理方面，研究采用了两种编码方案：传统的“失败”编码方案（Failure Coding Scheme）和改进的“排除”编码方案（Exclude Coding Scheme）。前者将所有失败的控制问题（Control Question, CQ）视为任务失败，而后者则在CQ失败的情况下排除该任务的数据，以减少语言或认知偏差对结果的影响。同时，研究使用了Rasch分析和Guttman分析两种统计方法，分别评估任务的难度和儿童的总体能力。Rasch分析在处理缺失数据方面更为灵活，而Guttman分析则更适用于传统方法的比较。

### 研究发现与讨论

研究结果表明，自闭症儿童在整体心智理论能力上显著低于正常发育（Typically Developing, TD）儿童，尤其是在更复杂的任务（如KA、CFB、EFB和HE）中表现更差。然而，在早期任务（如DD和DB）中，他们的发展顺序与TD儿童相似，呈现出一种相对正常的模式。这一发现支持了心智理论发展的“延迟假设”，即自闭症儿童在心理状态理解方面发展较慢，但并非完全缺失。

值得注意的是，研究还发现了一些可能的异常模式。例如，在Rasch分析中，KA和CFB的顺序出现了“CFB在KA之前”的现象，这与传统量表中的顺序不同。这一异常可能与任务设计和编码方案有关，特别是排除编码方案对数据的筛选过程可能影响了任务的难度感知。此外，CFB的成功率高于EFB，这表明自闭症儿童在理解他人错误信念方面表现较好，但在预测行为方面存在困难。这一现象可能反映了心智理论发展的不同阶段，或者提示EF（尤其是工作记忆）在某些任务中的重要性。

在HE任务中，自闭症儿童的表现也显示出一定的延迟。然而，这种延迟可能并非完全由心智理论能力不足导致，而是与情绪识别和表达的其他因素有关。例如，研究中引入了情绪控制（Emotion Control, EC）任务，以确保HE任务的表现能够反映更高级的心智理论能力，而不是基础的情绪识别能力。这一设计有助于区分自闭症儿童在情绪理解上的真正困难。

### 方法论的局限性与未来方向

尽管本研究在方法上进行了多项改进，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自闭症儿童的样本量相对较小，这可能影响结果的普遍适用性。其次，虽然采用了排除编码方案，但并未严格排除所有CQ失败的个体，这可能导致部分数据的噪声影响分析的准确性。未来的研究应考虑更大规模的样本，并进一步优化排除标准，以更清晰地识别儿童的心智理论能力。

此外，LV-ToM-SWEET量表的跨文化适用性尚未得到充分验证。虽然该量表在中文环境中表现出良好的适应性，但在其他语言或文化背景下，其表现仍需进一步考察。这可能与语言结构、文化背景以及社会互动模式的差异有关。例如，某些文化可能更强调情绪的表达与隐藏，这可能影响儿童对HE任务的理解。

###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系统地探讨了中文自闭症儿童的心智理论能力及其发展顺序。通过改进的评估工具和分析方法，研究者揭示了自闭症儿童在整体上存在心智理论发展的延迟，但在某些早期阶段仍能表现出与正常儿童相似的顺序。同时，研究还发现了可能的异常模式，如CFB在KA之前出现，这可能反映了不同任务之间的认知差异或文化影响。

这些发现不仅有助于理解自闭症儿童的心智理论发展特点，也为未来的临床评估和干预提供了新的视角。改进的量表和编码方案可以更准确地捕捉心智理论发展的复杂性，减少因语言和认知负担带来的偏差。此外，研究强调了EF在心智理论发展中的潜在作用，特别是工作记忆对某些任务的显著影响。

总体而言，本研究为心智理论评估工具的改进和跨文化应用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同时也为自闭症儿童的干预策略提供了理论支持。未来的研究应进一步探索不同文化背景下心智理论发展的异同，并结合更多临床数据，以推动更精准的评估和干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