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相关不良反应中类固醇无应答的血浆与组织相关性研究：聚焦1型/17型免疫应答机制

《Communications Medicine》：Blood and tissue correlates of steroid non-response in checkpoint inhibition-induced immune-related adverse events

本研究针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I）引发的免疫相关不良反应（irAE）中类固醇治疗无效的临床难题，通过多组学技术分析血液与肠道组织样本，发现非应答者存在显著的Tc1/Tc17 CD8+ T细胞及Th1/Th17相关细胞因子升高，且组织内CD4+记忆T细胞持续活化。研究揭示了1型/17型免疫应答可能与类固醇耐药相关，为早期识别需二线免疫抑制治疗的患者提供了分子依据，对优化irAE个体化治疗策略具有重要意义。

　　

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I）的出现为肿瘤治疗带来了革命性突破，然而其引发的免疫相关不良反应（irAE）却成为临床管理的重要挑战。高达60%接受联合抗PD-1（程序性死亡蛋白1）与抗CTLA-4（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相关蛋白4）治疗的患者可能出现严重irAE，其中胃肠道毒性尤为常见。目前，大剂量糖皮质激素是irAE的一线标准治疗方案，但约30%-50%患者表现为类固醇无应答（包括耐药、难治或依赖），需升级至二线免疫抑制剂。更棘手的是，长期或高剂量类固醇治疗可能削弱ICI的抗肿瘤效果，甚至影响患者生存。这一矛盾凸显了揭示类固醇应答机制、开发精准治疗策略的迫切性。

为解决这一问题，荷兰乌得勒支大学医学中心的Mick J.M. van Eijs等研究者开展了迄今最大规模的irAE类固醇应答机制研究，成果发表于《Communications Medicine》。研究团队利用前瞻性队列UNICIT生物样本库，纳入156例发生≥2级irAE且需类固醇治疗的患者，重点分析胃肠道irAE（占75%），通过多平台技术纵向追踪免疫动态。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光谱流式细胞术检测外周血单核细胞（PBMC）免疫亚群及功能标记；2）多重免疫分析法定量26种血清细胞因子；3）批量RNA测序（RNA-seq）及CIBERSORT算法反卷积结肠活检组织免疫细胞浸润；4）单细胞RNA测序（scRNA-seq）整合分析公开数据中37例ICI结肠炎患者的T细胞转录组；5）数字化病理模型（HoVer-NeXt）自动识别H&E染色切片中的淋巴细胞与中性粒细胞浸润。

血液与组织中的类固醇应答预测标志物

通过对比类固醇应答者与非应答者治疗前样本，研究发现非应答者外周血中Tc1样（颗粒酶B^hi IFN-γ^hi）和Tc17样（IL-17A^hi）CD8⁺ T细胞亚群呈升高趋势，且血清IL-6、IL-12、IL-23及IL-17水平显著高于应答者。尽管未达多重检验校正后的统计学显著性，这一趋势提示1型/17型免疫应答可能与类固醇耐药相关。组织分析显示，非应答者结肠黏膜中活化CD4⁺记忆T细胞浸润更丰富，但总体淋巴细胞或中性粒细胞数量无差异。

类固醇治疗后的免疫动态变化

纵向分析发现，非应答者在类固醇治疗后期（中位10天）仍维持高水平的CD8⁺ Tem细胞（簇3）活化与增殖，而应答者该群体下降约2倍。血清中CXCL10、CCL4、CXCL13等趋化因子及APRIL（增殖诱导配体）在非应答者中持续升高，提示T细胞活化与B细胞应答未被有效抑制。进一步通过PD-1受体占据（RO）实验评估ICI对T细胞的直接作用，发现PD-1 RO与类固醇应答无显著关联，且受T细胞增殖状态干扰。

类固醇无应答的潜在机制探索

组织分子炎症评分（bMIS_UC）与内镜下严重程度正相关。基因集变异分析（GSVA）显示，非应答者结肠组织中1型（IFN-γ主导）和17型（IL-17主导）免疫应答信号均显著富集。然而，scRNA-seq数据中IL-17A⁺/IL-22⁺ CD4⁺ T细胞比例及Th17.1（致病性Th17）特征在应答组与非应答组间无差异，提示其他细胞来源（如3型固有淋巴细胞）或非T细胞因素可能驱动组织17型应答。值得注意的是，类固醇治疗24小时内，应答者结肠淋巴细胞浸润快速下降，而中性粒细胞无变化，表明类固醇可能通过非基因组机制（如淋巴细胞凋亡或再分布）发挥早期作用。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通过多组学整合分析，揭示了irAE类固醇无应答与1型/17型免疫应答的密切关联，并提出外周血Tc1/Tc17细胞及特定血清细胞因子可作为潜在预测标志物。组织水平上，类固醇应答者仅需24小时即可出现淋巴细胞浸润减少，而非应答者呈现持续免疫活化。尽管Th17细胞直接驱动作用的证据不足，但研究成果为临床早期识别类固醇耐药患者、适时启用靶向免疫抑制剂（如IL-6R抑制剂）提供了理论依据。未来需在更大队列中验证上述标志物，并探索组织微环境中非T细胞成分在类固醇耐药中的作用，最终推动irAE的个体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