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地区的农业前景？加拿大西北地区气候变化的政治生态学视角

《Geoforum》：Arctic agrarian futures? A political ecology of climate change in the Northwest Territories, Canada

北极农业的气候适应与政治生态学分析：以加拿大西北地区为例，研究显示小规模农民因洪水等极端气候事件被迫调整生计策略，而原住民社区则通过扩大自给农业应对传统食物系统受威胁。政府政策、殖民历史与土地权属争议深刻影响社区适应能力，提出气候变迁下北极农业的未来需兼顾结构变革与地方治理创新。

　　在加拿大西北地区（NWT）的农业实践中，气候变迁带来的影响是深远且复杂的。本文通过政治生态学的视角，探讨了小规模农民和园艺种植者如何在面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时进行迁移、留在原地或采用新的农业形式。研究发现，尽管一些小规模农民因气候风险而选择放弃农业作为主要生计策略，但某些原住民社区却在通过扩大自给农业来适应传统食物系统的变化，同时保持在他们家园的扎根。

研究基于作者在NWT三个社区（Sambaa K’e、Kakisa和Paradise valley）进行的四年民族志研究，揭示了气候变化如何与社会、政治和经济结构相互作用，塑造了人们的土地生产方式。Paradise valley作为NWT农业的一个象征性地点，其农业活动曾被认为是该地区最肥沃的土地之一。然而，2022年5月，一场罕见的降水事件伴随着高雪储量、河流水位升高和河冰解冻，导致Hay River上游出现冰坝，使Paradise valley的水位迅速上升，最终引发洪水。这场洪水不仅摧毁了农田和温室，还导致牲畜死亡，基础设施受损，对当地居民的生活造成了巨大冲击。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社区成员不得不面对重建的挑战，同时对未来的农业可能性产生怀疑。

本文指出，气候变化并非仅仅是自然现象，它与社会结构、政治经济体系和文化实践交织在一起，共同塑造了土地的使用和管理方式。例如，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历史背景使得农业在NWT的发展长期受到限制，土地制度和产权安排也影响了农民的适应策略。虽然某些地区可能因气候变暖而具备农业发展的潜力，但农民们所面临的现实挑战，如不稳定的土地使用政策、高昂的基础设施成本以及有限的灾害救济资金，限制了他们扩大农业生产的可能性。此外，农业用地的稀缺性和高成本也使得农民难以在本地找到新的发展空间。

研究还揭示了气候变化对社区农业实践的影响。一方面，一些农民因土地风险而选择迁移，他们将农业作为高风险投资，转而寻找其他形式的收入来源，如建筑业或政府工作。另一方面，一些原住民社区正在通过发展自给农业来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不确定性，他们不仅在恢复传统食物系统，还在通过农业实践表达对土地的主权意识和文化认同。这种农业形式并非为了经济利益，而是为了社区的持续生存和社会再生产，同时是对殖民农业模式的一种抵抗。

值得注意的是，本文挑战了主流的“气候驱动农业前沿”叙事。这种叙事通常认为，随着气候变暖，北极地区的农业潜力将被释放，从而吸引投资者和农业企业进入。然而，研究显示，NWT的农民并未表现出这种趋势，反而更多地关注如何在不稳定的环境中维持生计。他们的选择反映了对气候变化的深刻理解和对自身文化传统的坚持。例如，Sambaa K’e和Ka’a’gee Tu First Nations的社区农业项目，既是一种适应策略，也是一种文化复兴的尝试。这些项目强调社区成员的参与，以及通过农业实践增强对土地的控制和治理能力。

同时，本文也探讨了气候变化对农村社区未来的影响。随着极端天气事件的频率和强度增加，土地的稳定性受到挑战，农业生产的可持续性面临威胁。这种威胁不仅体现在自然环境的变化上，也体现在社会和政治结构的局限性上。例如，政府的农业政策往往未能充分考虑当地农民的实际需求，而是以国家或省级模式为框架，导致政策与地方现实脱节。此外，农业用地的使用权和产权问题也加剧了农民的不确定性，使得他们难以在本地找到稳定的农业发展路径。

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本文强调了气候变化如何改变了土地的使用方式和人们的生产关系。在Paradise valley，农民们面临着重建家园和农业设施的双重压力，而社区的未来则取决于如何在这些变化中找到平衡。一些农民选择离开，但他们的迁移并非完全出于对农业的不信任，而是受到经济和情感因素的共同影响。例如，Paul在经历洪水和火灾后，决定暂时离开Paradise valley，但他仍希望在未来能够重新开始农业活动，这表明他并未完全放弃与土地的联系。

与此同时，一些原住民社区正在通过自给农业来适应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这种农业形式不仅有助于维持社区的粮食安全，还强化了他们对土地的主权意识。Sambaa K’e和Ka’a’gee Tu First Nations的农业项目显示，社区成员正在努力恢复和维护传统食物系统，同时探索新的生产方式。这些努力不仅体现在作物种植上，还包括牲畜养殖和食物储存技术的创新。例如，Sambaa K’e First Nation最近建立了一个冷储和食物加工设施，用于处理传统食物和园艺作物，这表明他们正在尝试将传统与现代农业实践相结合。

然而，这些适应策略并非没有挑战。气候变化带来的不确定性使得传统知识难以应对新的环境变化。例如，一些原住民猎人和采集者发现，他们依赖多年的土地经验和生态知识已不足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气候事件。这不仅影响了他们的生计，也对社区的文化传承和生态认知提出了新的问题。因此，适应气候变化不仅需要技术上的创新，还需要对传统知识的重新评估和整合。

此外，本文还指出，政府的农业政策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存在局限性。例如，NWT的农业灾害救济资金不足，使得农民难以重建被毁的设施。同时，土地使用政策的不透明和缺乏灵活性，限制了农民在面临气候风险时的适应能力。这些问题反映了政治经济结构对农业实践的深刻影响，也说明了需要更本地化的政策支持和更灵活的土地管理方式。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具体案例，揭示了气候变化对NWT农业和社区生活的影响。它不仅关注农业生产的物质条件，还探讨了社会结构、政治经济和文化实践如何共同塑造了农民和社区的适应策略。研究强调，农业适应不仅仅是技术或经济问题，更是文化、社会和政治的综合体现。在面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时，社区成员的反应展现了他们的韧性、创造力和对土地的深厚情感联系。这些反应也提醒我们，气候变化对农村社区的影响是多层次的，需要从更广泛的社会和政治视角来理解和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