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多尺度视角来看待关键原材料的制备：以欧盟的锂为例

《Geoforum》：Making critical raw materials from a multi-scalar perspective: The case of lithium in the European Union

关键原材料分类的表演性与资源边界的重构——以欧盟锂战略为例。

　　锂作为“关键原材料”在欧盟的分类，不仅是一个技术性或政策性术语，更是一个具有深远影响的实践性概念。这一分类不仅在欧盟层面引发了一系列政策行动，还在国家和区域层面塑造了资源开采和利用的动态。本文通过分析欧盟的政策框架、西班牙的锂矿开采实践以及相关利益相关者的互动，探讨了关键性这一概念如何通过话语与物质层面的双重机制，成为推动资源开发的有力工具。关键性不仅是对资源价值的评估，更是一种政治话语，它通过构建特定的叙事和推动领土化的实践，将锂从一种自然矿产转变为对欧洲地缘政治战略、工业发展和绿色转型至关重要的资源。

在全球向低碳经济转型和数字技术迅猛发展的背景下，对特定原材料的需求正在迅速增长。锂因其轻质和高储能能力，成为锂离子电池的核心成分，因此被广泛视为“超级商品”，其战略重要性和经济价值不断上升，甚至被称作“白金”。分析了35份关键原材料清单后发现，锂出现在26份清单中，显示出其在关键性分类中的重要地位。自2020年起，欧盟委员会也将锂列为关键原材料，进一步凸显了其在全球供应链中的核心作用。欧盟的高进口依赖度（锂的开采阶段依赖81%的进口，加工阶段则完全依赖进口）促使欧盟不仅推动“友岸”政策，还寻求将关键原材料的开采和加工本土化或近岸化，以增强自主性并降低外部风险。

在国家和区域层面，关键性概念同样发挥着重要作用。例如，在西班牙，Extremadura地区政府将“San José de Valdeflórez锂项目”列为“区域利益企业项目”（PREMIA），这一分类不仅简化了行政流程，还强调了该项目在增强国内锂生产能力方面的战略意义。这种分类机制为项目提供了合法性，使得政府能够更积极地推动锂矿开采，同时吸引私人资本投资。从某种意义上说，关键性作为一种分类手段，不仅赋予资源以战略价值，还为资源开发提供了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

关键性之所以具有如此强的影响力，很大程度上源于其话语建构和物质实践的双重作用。在话语层面，关键性通过构建关于繁荣、绿色责任和安全的叙事，为资源开发提供了合法性。这些叙事不仅强调锂在实现绿色经济转型中的必要性，还将其与欧洲的工业竞争力和地缘政治安全联系起来。例如，欧盟委员会在2023年的关键原材料评估中指出，锂是实现欧洲工业目标和绿色战略的重要基础。同时，关键性也涉及对资源稀缺性和供应风险的评估，这些评估通过量化指标和系统性分析，使得锂成为需要优先关注的资源。

在物质层面，关键性通过多尺度的领土化过程，影响了资源的开采和利用。欧盟通过一系列政策工具，如《关键原材料法案》（CRMA），推动锂的本土化和近岸化，减少对单一国家的依赖，增强欧洲的资源自给能力。CRMA通过设置明确的政策目标，如到2030年实现10%的国内供应和40%的加工能力，为锂矿开采和加工提供了制度保障。同时，关键性也促进了公共和私人资金的流动，使得锂项目能够获得必要的财政支持。此外，关键性还推动了地质调查和技术创新，为锂资源的发现和利用提供了科学依据。

关键性在欧盟的实践中展现出其高度的可塑性和政治性。它并非一个固定的分类，而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其定义和重要性取决于特定的社会、经济和政治背景。例如，欧盟的锂关键性评估不仅涉及技术性指标，还受到政治利益和地缘战略的影响。在2023年的评估中，一些原材料如镍、铜和铝的分类更多地基于政治考量，而非严格的经济或技术标准。这种分类的主观性使得关键性成为一个可以被多方争夺和重塑的概念。

关键性不仅影响政策制定，还对资源开发的实际过程产生深远影响。通过赋予锂以战略价值，关键性推动了政策支持、资金投入和技术创新，使得锂成为欧洲资源开发的重要目标。同时，它也引发了一系列社会和环境争议，尤其是在当地社区和环保组织中。这些利益相关者通过反对其开发计划，试图阻止锂矿开采对当地生态和居民生活的破坏。然而，关键性通过其话语和制度性支持，使得锂矿开发成为一种“绿色责任”的体现，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些争议。

关键性作为资源开发的一部分，不仅改变了资源的定义和价值，还重塑了资源开发的地理格局。通过将锂视为关键资源，欧盟和西班牙等国家推动了资源开发的本土化，改变了传统的资源依赖模式。这种转变不仅影响了资源的分布和利用，还对区域经济结构和社会关系产生了深远影响。例如，Extremadura地区希望通过锂矿开发吸引投资，改善地区经济状况，缓解人口流失问题。然而，这一过程也伴随着环境和社会成本，使得关键性成为一种具有争议的资源治理工具。

关键性不仅是一个政策工具，更是一种政治实践。它通过构建特定的叙事和制度安排，使得资源开发成为一种具有合法性和紧迫性的行动。这种实践性不仅体现在政策制定和资金支持上，还通过技术性评估和市场信号，影响了资源的生产和消费。关键性作为一种分类手段，不仅为资源开发提供了理论依据，还通过其话语和制度性支持，推动了资源的重新配置和利用。

总体而言，关键性作为一种资源治理机制，不仅影响了资源的定义和价值，还通过多尺度的互动，塑造了资源开发的地理格局和政治实践。它通过话语和物质层面的双重作用，使得锂成为欧洲绿色转型和地缘政治竞争中的关键资源。这种关键性不仅推动了政策支持和资金投入，还引发了关于资源开发的伦理和社会争议。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探讨关键性如何在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被争夺和重塑，以及如何通过不同的路径实现资源的可持续开发和利用。